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三十一章 最後的獻祭
    巨大的吞噬力涌向紫衫女子,她的血肉很快乾煸下去,如枯萎的殘枝破葉。

    田德平目呲欲裂,撲向紫衫女子,卻無法扭轉她被吸乾的命運。

    田德平轉頭瞧向舞馬。

    “你做了什麼?”

    舞馬不說話,冷冷看着田德平。

    “你找死!”

    田德平似乎是用牙齒咬出這三個字的。

    說完,他撲向舞馬。

    “那燕死了,都死罷!”田德平的面孔猙獰扭曲,“我不想活了,你也要死,你要死的比我們都慘。”

    田德平揮手虛抓,手中忽地抓出一把黑纓長槍。

    “黑纓槍啊黑纓槍,”

    田德平沙啞的聲音好似在吟唱詛咒,

    “我要用你刺穿我的仇人,你要吸乾他的鮮血,汲取他的魂魄,讓他困在黑纓牢籠之中,永受黑炎火炙烤之罰,永世不得翻身!”

    黑纓槍似乎真的聽懂田德平的話,槍頭黑纓似活了般抖動着,散發着幽暗晦澀又飢渴的氣息。

    如果沒有意外,舞馬覺得它真的會吃了自己。

    “她不會死,”舞馬幾乎吼了出來,“她能活!”

    田德平用黑纓槍指着舞馬,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舞馬搖頭。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田德平把黑纓槍往前一戳,“你早就解開了束縛,就等着獻祭時來害我。”

    “給我一息的時間!”舞馬說道。

    他說着,將灰蛇沉入《大唐妖怪圖鑑》之內,來到畫卷面前,只見熊怪旁邊的空格中又多了一副灰白圖案——

    一盞青銅燈臺,一根浸油燈芯,燈火將滅,縷煙渺渺,唯餘星點。

    燈臺之後隱隱有一尊佛像。

    方纔在做祭臺鑽洞試驗的時候,這副圖案就出現了。

    鬼知道這裏面的科學原理是什麼。

    總而言之,絕沒有一套現成的化學方程式可以與之對應。

    舞馬馭着灰蛇,往燈芯上吹氣,火星子便忽明忽暗。

    隨之而起,紫衫女子停止了乾煸的趨勢,漸漸豐滿紅潤起來。好像有人用氣管給她打着氣。

    少許,她發出了一聲悶哼。

    聲音蠻好聽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關注這個。舞馬佩服自己的冷靜沉着。

    “那燕!那燕!”

    田德平扔掉黑纓槍,撲在了紫衫女子身上,“你終於醒了。”

    田德平兩邊臉頰各滑下一道淚水印子,像兩條爬蟲。

    紫衫女子卻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舞馬當然也不清楚紫衫女子的狀況,但要死中求活,唯有抓住這個機會。不妨先訛田德平一把。

    “她沒有死,”

    舞馬說道:“但也沒有活。我可以救她——我有條件。”

    “你找死?”

    “救活她,”舞馬道:“你得死。”

    田德平楞了一下,旋即大笑,

    “你的命我要定了,佛祖也留不住。”

    繼而揮起黑櫻槍衝着舞馬一槍扎過去。

    舞馬說這話,原本是討價還價用的,沒想到田德平完全沒有砍價意識。

    “那就一起罷。”舞馬乾脆魚死網破。

    說完,識沉腦海,馭着灰蛇拼命揉搓畫卷上的燈芯。

    很快,燈芯便要熄滅。

    另一個祭臺上,紫衫女子渾身哆嗦,旋即血肉枯涸,乾癟下來。

    田德平眼看要刺穿舞馬,離着毫釐之地,槍頭一甩,避了過去。

    旋即雙膝跪地,朝着舞馬磕頭。

    磕的砰砰直響,地上鮮血淋漓。

    舞馬心道:這是求我饒他性命了。但天知道我能不能救活那叫做那燕的姑娘。即便救活了,誰來保證田德平不會恩將仇報,過河拆橋?

    這便是決定生死的時刻,我絕不能露出半點怯懦,叫他看出破綻。

    便屏氣凝神,作出一副高人模樣,淡淡道:

    “我不過是中了仇人陷阱,纔會落入爾等手中。此乃奇恥大辱,豈能善罷甘休——那燕活,田德平死。絕無商量的餘地。”

    “你不要逼人太甚!”

    田德平目露兇光,正要反擊,密室之內,陡然一震,一尊黑色熊怪手持黑櫻槍的虛影閃現祭臺之上,四周血煞氣濃郁到極點。

    田德平渾身一哆嗦,軟到在地上。

    “來了,終究來了,”他環顧四周,便知是獻祭將黑山神引來,不得善了了。

    黑山神的眼睛望着田德平,分明是將他當作了祭品。

    “善惡必結果,到頭終有報。我終是明白了。”

    田德平慘笑一聲,望着舞馬,“我活不了了,原本你也要與我陪葬。”

    田德平搖搖晃晃站起身,抱起紫衫女子放至舞馬身邊,“獻祭既啓,一定有人成爲祭品。我可以作祭品,但你必須救活她。”

    舞馬心道:我只是裝成世外高人,又不是真的高人,怎知如何救活她?便算能救活,我也決計不救,不然讓她殺我報仇麼?

    田德平卻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等我死後,那燕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那燕活下來,說不準還要找你報仇——我可以對天發誓,那燕絕不與你尋仇。”

    說到此處,田德平身體忽地一顫,血肉開始枯竭,“但你也要以性命作保——一定救活那燕,否則你不得好死,千真萬確!”

    “偉大的黑風山黑風神啊,”

    田德平的吟唱聲響起,密室裏瀰漫着一股不甘和絕死的氣息,

    “您忠實的僕人願意獻上獻上自己的肉身,您的慧眼一定能穿過他的身體,看到他一顆赤誠之心。

    您的僕人唯有一個請求。

    懇求您幫助他,復活他失去魂魄的戀人——他不再奢求有情人終成眷屬!”

    田德平望着舞馬,目光充滿咒怨,

    “如果他的戀人不能死而復生,或者因此人而死,懇求您折磨此人,讓他飽受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懇求您殺死此人,拘役他的魂魄,讓他永遠不入輪迴,永世飽受煉魂之苦!”

    事至於此,舞馬已覺得獻祭這件事非常不靠譜了。

    就這麼一晚上的時間,田德平獻了幾回祭,沒一次稱心如意的。

    如果人世間真的有黑風神,那麼他一定熱衷於惡作劇,專叫人不能如願。

    要麼就是個黑心賊,吃了祭品不辦事。

    舞馬槽未吐完,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彷彿有一雙眼睛從虛空之中睜開,看了他一眼。

    緊接着,似乎有什麼冷冰冰的東西一樣鑽進了自己的靈魂之中,如蛆附身,再也不出來了。

    這回真管用了?

    舞馬渾身一哆嗦,再看田德平,渾身不見血肉,已形同乾屍。

    一雙眼睛卻未見毀損,深情奕奕的望着舞馬——

    不對,田德平是在望着紫衫姑娘。

    紫衫姑娘睜開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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