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 第三十四章 建功立業平定天下,此皆非吾志也
    當師父劉文靜非要帶着宇文劍雪去那所謂的高人家中拜訪時,宇文劍雪十分不情願。

    倒不是宇文劍雪反感舞馬此人,只是她投身劉文靜門下,一是感懷其救命之恩,二是爲了修習覺醒之術,以報血海深仇。

    現如今,學藝已六年,本領尚未成家仇仍未報,大仇人楊廣還在江都瀟灑快活,她實想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覺術修習之上。

    旁的事,除了唐公起兵對陣殺敵之外,她半點都不想摻和。

    況且,眼下要拜訪這人師父和唐家二郎說他是世外高人深藏不露,宇文劍雪倒覺得他裝神弄鬼的成分多一些,更不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宇文劍雪原打算藏身角落偷練一日,卻到底抵不過師命難違,一併跟着來拜訪了。

    師父說了,眼下靈世方開,覺術未成體系,諸學且需探索,又正是隱士高人輩出之時,好不容易遇到了高手更應多多切磋交流,說不定還意外收穫。

    當然此番拜訪,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將此人拉攏至唐公麾下共襄義舉推翻昏隋。

    師父說昏隋倒了楊廣也就完了,宇文劍雪的血海深仇也就報了,所以劍雪你一定要幫師父的忙。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趁着師父心情不差,宇文劍雪還就舞馬是否爲隱士高人與師父爭論了一番。

    宇文劍雪說:“我根本不信他是什麼高人,他自己都說自己不是。”

    劉文靜道:“這是人家自謙的話,你也聽得進去。”

    “若是高人,如何被田德平抓去當祭品牲口了?”

    “姑娘家家如何說話這般粗魯的.”

    劉文靜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高人也未必時時刻刻警惕,今日風光無限,明日陰溝裏喝了洗腳水的事也常有的——

    你師父我夠高明吧?當初還不是被李密這廝坑掉吃了牢飯。”

    “那便是師父還不夠高明——我該找李密拜師纔對。”

    “你……你這逆徒,”劉文靜揮着羽扇搖指宇文劍雪,“便知你暗有異心,早晚將你逐出師門。”

    “您也得捨得,”宇文劍雪說道,“師父我想和您打個賭——我賭這個舞馬肯定不會答應加入唐公麾下。”

    “怎麼這般篤定?”

    “有多大能耐幹多大事,更別說我等覺醒徒皆憑真本領喫飯的——此人雖不學無術,但到底有幾分自知之明。

    他知道唐公請他定是看中了其覺醒徒之身,日後到了戰場,覺術對陣更比沙場兇險詭異,他沒有真材實料怎敢答應下來。”

    “年輕人厲事太少,真真狂妄自大,”

    劉文靜笑道:

    “你師父旁的不行,這麼多年看人的本領還有幾分的。

    你莫瞧舞馬此人年紀輕輕相貌文雅,可你看他當日在密室之中幾道不經意流露的眼神,靜時淡然自若,動之凌厲肅殺,偶有絕死之氣,分明是死人堆裏滾出來的,決不是一般的隱士高人——

    說不準大業元年那場天地劇變他也曾親身歷過,僥倖活下來了。”

    “越說越玄乎,”宇文劍雪道:“師父,你別瞎琢磨了咱們下注吧,到時候願賭服輸就行。”

    “我輸了便教你幾招平生絕學。”

    “別,您的本領徒兒早就摸着了,”

    宇文劍雪笑道:“你人品端正絕無藏私,該教的您都教差不多了,剩下的您也未必能琢磨出來,我提議——

    要是您輸了,您以後輕易別來擾徒兒,就讓徒弟自個兒安靜待着好好練練功,早日得報大仇再來孝敬您。

    要是我輸了,您日後指哪兒我就打哪兒,全力以赴絕不抱怨成不成?”

    劉文靜且走且琢磨,忽然說道:

    “不成,我輸了這罰可以認,你要是輸了不單要我指哪兒徒弟就打哪兒。還得當衆喊三聲:

    我宇文劍雪是個假高冷的大笨蛋。”

    宇文劍雪聽得目瞪口呆,

    “師傅,您太幼稚了。”

    “成不成?不成拉倒。”

    “您也得加註——要是您輸了,您那把火尖槍可需叫我耍兩天。”

    “成。”

    “一言既出,”宇文劍雪長呼一口氣,“駟馬難追。”

    不是宇文劍雪不在乎形象,只是她太需要安靜修煉的時間了。更何況,她真的篤定那人不會答應。

    兩人說着笑着走着,遠遠瞧見舞馬臨時居住的院子,在綠蔭環抱晴空映照中竟真有幾分高人別院的氣象。

    宇文劍雪當即神色一肅,恢復了先前那般冷冰冰的模樣。

    ……

    舞馬當然清楚劉文靜拜訪自己的目的何在。

    對於隋唐歷史發燒友而言,參與晉陽起兵送大唐開國元勳這種穩賺不賠、一本萬利的買賣本應該下重注的,但看清了這可是奇幻版的大隋朝,歷史的車輪未必一定能滾到大唐的驛站。

    舞馬倒是有心趁着劉文靜來訪,看看眼下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人產生近乎魔改的錯覺。

    舞馬將劉文靜和宇文劍雪請入正廳,青霞很乖巧地端了茶。

    一番客氣之後,劉文靜便問道:

    “舞君覺術高明,深藏不露,可我往前卻從未聽聞足下生平事蹟,卻不知從何而來又師出何處。”

    這是要打聽舞馬的根腳了。

    換到舞馬穿來的時代,這個便是政審的重要環節。

    舞馬實無法解釋自己的由來,照實說的話多半會當做瘋子。

    他早就想好了說辭:“我自即將毀滅之世而來,常年隱居,身藏老山,無師自學,因中了奸人逮計纔會現於此地。”

    劉文靜聽罷,暗自思量。想這人顯是不想透露自家身世,但頭一句即將毀滅之世似乎暗指着什麼。

    宇文劍雪聽過則只作冷笑,分明是嘲諷此人故作高深。

    劉文靜瞪了她一眼,便開門見山了。

    “請恕肇仁直言,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間,當努力建功立業,纔不枉人世一遭。現如今,天子暴斂無度,羣雄揭竿而起,非漢高祖、光武帝之才華者不可平定四海。

    肇仁自認眼光不差,唐家二郎正是問鼎天下之才。眼下唐公即將起兵,二郎得以施展抱負,舞君既有這般不世本領,何不投於麾下,建功立業,得盡奇才,爲開盛世而平天下。”

    舞馬搖頭不語。

    宇文劍雪一臉寒冰,卻衝着劉文靜眨了眨眼睛。

    劉文靜輕咳一聲,“舞君可是覺得,唐公難得天下,問鼎另有其人。”

    舞馬接着搖頭。

    劉文靜又道:“那便是舞君以爲二郎之才爲我過譽了?”

    舞馬笑道:“只是覺得建功立業平定天下,此皆非吾志也。”

    “救苦救難如何?”劉文靜又道:“如今天下大亂戰火紛飛,百姓苦不堪言,我等身負絕學,自當以拯救黎民蒼生爲己任,以獨善守拙爲羞恥,舞君以爲何如?”

    舞馬道:“肇仁君先前所言不錯。”

    劉文靜撫扇笑道:“舞君這便是答應了?”

    “我是說,”

    舞馬道:“肇仁之前講,唐家二郎是問鼎天下之才,這個決計不差。而且我料定,晉陽義軍在唐家二郎率領之下,必定所向睥睨戰無不勝,開闢新朝安定天下。待二郎繼位之後,一定成就前所未有的大朝盛世,我中原百姓豐衣足食安定享樂之時不遠矣,所以嘛——

    多我一個,少我一個,無礙拯救黎民蒼生。”

    舞馬並不牴觸加入唐公麾下,他只是不願意太過着急做決定。

    劉文靜聽着頭幾句話,心裏還樂呵着。結果舞馬一句轉折,將他直拉入谷底。

    “師父,”宇文劍雪適時說道:“人各有志何必強求。舞郎君自有他的難處,我們也需互相體諒,不如早些回吧。”

    難個屁處。回你個頭。

    劉文靜心中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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