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 第三十三章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中
    月明夜寒,高樓百丈。

    自樓頂向下瞧去,密密麻麻的屍鬼跳騰着,吼叫着。

    它們身上散發出的腐朽刺鼻的氣味直衝雲霄。

    舞馬從樓頂墜落,視線裏大樓的窗戶極速倒退。

    舞馬眼看墜入屍妖鬼羣之中。

    一個長髮披肩、面容模糊的女子站在樓頂邊緣,冷冷看着他。

    下一瞬舞馬墜落,無窮無盡的屍鬼撲了上來。

    “不!”

    舞馬從噩夢中驚醒。

    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白色牀幃紅木傢俱,到處古色古香的擺設。

    安靜,雅緻。

    一陣檀香沁入鼻間,令他心神稍弛。

    先前的夢真是嚇人啊。

    舞馬想起來了。

    他已經告別了屍鬼橫行的末世,告別了殺不完的屍怪,告別了無情的女人。

    真他孃的爽。

    舞馬深吸一口檀香,心情漸漸平復。

    此刻,舞馬的時間座標是大隋朝,大業十三年。

    準確說,該是奇幻版大隋朝。

    要不然沒法兒解釋舞馬剛剛經歷的一切,特別是他腦袋裏那捲《大唐妖怪圖鑑》,還有田德平的狗血獻祭。

    此時的地理座標:太原晉陽。

    即將發生歷史大事件:晉陽起兵。

    不,該說晉陽起兵已經發生了。

    舞馬參與其中閃轉騰挪死中求活,影響了晉陽起兵的進程,說不準將被載入後世史冊。

    舞馬擺脫了噩夢的糾纏,頭腦愈加清醒過來。

    之前在密室中經歷的一切涌上心頭——

    田德平化爲塵埃不久,李世民就帶着劉文靜和宇文劍雪破開了密室,旋即被濃郁的血煞氣和紋路複雜的祭臺擺設驚到了。

    舞馬後來才知道,那場詭異而不靠譜的獻祭引來了一頭熊怪虛影,像死神一樣籠罩在郡丞府上方,壓得所有人心惶惶動不了喘不過氣。

    就在衆人皆以爲在劫難逃時,密室這方發出了奇怪的飽嗝聲,熊怪虛影當即消失了。

    紫衫女子搶在舞馬之前告訴李世民,郡丞府獻祭的罪魁禍首正是田德平,此刻已化成一簇齏粉——

    當然兩隻眼睛還在地上像玻璃蛋兒般打着轉。

    紫衫女子還指着舞馬說:“殺死田德平力挽狂瀾的正是這位郎君。”

    又作了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可證舞馬法力超羣德藝雙馨乃不世高人也。

    紫衫女子說這話的時候,舞馬正坐在祭臺上打坐休養,身負重傷滿身是血卻淡定從容無礙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李世民看罷直呼仙人,領着衆人齊齊拜謝。

    任憑舞馬怎麼說自己凡人一個機緣巧合纔來到這裏,卻無人相信。

    可見古往今來凡是漂亮女人說的話,男人們都傻不愣登地很願意信。

    越漂亮的女人越具有蠱惑性越容易陷人於險境,舞馬喫過這樣的苦。

    李世民當場邀請舞馬共謀春秋大業。

    舞馬謙讓一番未曾當場答應。對這個世界,他初來乍到不必急着做決定。

    李世民卻很周到地爲舞馬安排了一間雅院靜養。

    妙的是紫衫女子忽然跪在李世民身前,說自己的性命是舞馬所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願意侍奉舞馬身旁哪怕端茶倒水不離左右,還請郎君成全。

    舞馬身旁跟誰誰來伺候,還用得着別人成全麼。

    可不等舞馬開口拒絕,李世民便抱着成人之美的好意答應下來,說什麼仙人生活所有開銷世民一應保障,娘子缺什麼只管開口。

    劉文靜和裴寂兩個則是一臉猥瑣,拱手只說如花美眷天賜良緣郎君豔福不淺。

    舞馬尋思如花美眷不是湯顯祖《牡丹亭》裏方提出來,明朝那年的事兒你們兩個隋朝人瞎用什麼。

    白衣女俠宇文劍雪則寒立一旁,聽了這些話臉上神色冷冰冰的,微微側頭瞧向無盡夜空。

    舞馬心說劉文靜裴寂喜歡如花美眷享受豔福不淺幹我舞馬何事。

    稍作思量過後,舞馬答應下來。

    舞馬絕不相信紫衫女子安了什麼好意,可他其實更不放心紫衫女子獨自離去。

    在末世時代生死邊緣徘徊幾年,舞馬當然明白比起身邊可見的危險藏在暗處的殺機更爲可怕。

    舞馬有信心管控風險,他想看看紫衫女子到底要幹什麼,也想驗證田德平的詛咒到底是真是假。

    詛咒這件事就像卡在舞馬喉嚨的一根刺,要麼想辦法嚥下去要麼拔出來,要麼就把喉嚨刺穿嚥了氣一死了之。

    如果是假的,那就必須儘快殺掉紫衫女子以絕後患。

    另外,舞馬並不是不通世故的初雛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駁掉李世民也不大合適,畢竟這位再過十三年就要當皇帝了,千古一帝天可汗的面子多少還得給一點。

    除了以上道理之外,舞馬把紫衫女子留在自己身邊還有一個考量——《圖鑑》之上新出那副古佛青燈圖案,無疑和紫衫女子有關。

    舞馬實在按捺不住自己那一顆瘋狂想做實驗的躁動的心啊。

    留下就留下吧。

    每天看看漂亮姑娘也是好的。

    這幾年在屍鬼羣裏待得太久,審美觀一度有點扭曲。

    是時候糾正一下了。

    紫衫女子則藉此時機,求舞馬現場賜名。

    舞馬雖不明白紫衫女子爲什麼非要執着於此,但起名這事兒躲不過去了。

    舞馬識沉《圖鑑》,回看古佛青燈,忽然惡作劇般地想到什麼——

    搗蟾和絳雪,騎鬥弄青霞。

    “青霞……你就叫青霞罷。”

    於是,一場鬥智鬥勇的生死大劫之後,舞馬不僅完好地活了下來——還撿了一個漂亮的跟班。

    ……

    郡丞府血夜方過,舞馬休整一夜,小腹傷口已接近癒合,此時正是次日初晨日升之時,

    舞馬自牀上緩緩坐起往外瞧。

    明燦燦的日光探出半縷映在窗戶紙上像鍍了一層金子。

    舞馬走到窗臺邊霍地打開一扇窗,初升日光撲了他滿臉。

    太原的五月,院內一派綠意盎然,天外青空藍天如洗。

    舞馬恍若隔世,忽然想起兩千年後的那位偉人或許與自己有一點點相通的心路歷程。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舞馬閉眼低吟:

    “霜晨月,

    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舞馬沉下心來,只在心頭默唸,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過去了。

    所有的艱難困境所有的不堪苦痛都過去了。

    從今往後舞馬要往前看。

    縱使前路雄關如山如鐵,舞馬也要大步向前自在從容。

    待到過山之後,再來遠望蒼山如海,感懷殘陽如血。

    一陣涼風忽起,吹得院中樹葉沙沙作響。

    院子裏似有腳步聲,舞馬警惕地望了望。

    這時候,要是有個人突然冒出來,遠遠啪啪鼓掌,邊說:“舞郎君這首詞雄壯氣魄才絕驚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劇情就狗了血了。

    所幸沒有。

    畢竟詞起南朝成於隋唐卻興於兩宋,舞馬吟的不是時候。

    青霞正在院中角落舞劍,行雲流水翩翩似蝶好看的很。

    看見舞馬開窗,青霞畫圈收劍,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接着又舞了起來。

    雖然沒有女主人的身份倒是很有女主人的自在。舞馬有點佩服她了。

    看了一會兒青霞舞劍,舞馬關上了窗戶。

    死中求活、重獲新生,舞馬面對的是一個奇幻又嶄新的世界。

    怎樣過活這一世?

    舞馬只希望瀟灑寫意,極盡快活,整天鑽在噁心屍鬼羣中的日子再也不要過了,情情愛愛的事情再也不要想了。

    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孤獨到老,最好不過。

    舞馬憑本事單身,誰敢閒言碎語。

    怎樣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首先,文抄公的事情舞馬絕不會做的。

    小說裏網劇中到處都是這套路,觀衆不膩歪,舞馬都要看吐了。

    太沒意思。

    發明蒸汽機提高生產力也不是舞馬的長項。

    蒸汽機的原理舞馬大概知道,製作的細節就兩眼懵逼了。

    搞各種發明創造,不知道往前的各類穿越人士怎麼辦到的,舞馬真的有點抓瞎。

    說實話,一塊兒小小的肥皂舞馬都造不出來。

    至於救國救民挽天傾的事情,自有李世民去做,人家皇帝乾的挺好,換成舞馬未必幹得來。

    就算舞馬想幹,李世民身邊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劉文靜尉遲恭秦叔寶這一幫狠人都不是喫素的。

    真正讓舞馬感興趣的——是這個世界。

    是這個看似走在既定歷史軌道上,但飄飄忽忽使勁兒想出軌的奇幻版隋唐。

    獻祭,古神,覺醒徒,熊怪,青燈古佛,起靈寶,大唐妖怪圖鑑,這一切都讓舞馬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探索欲。

    多麼有意思啊。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舞馬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中,投入到無限的、有趣的、科學的試驗當中。

    想到這裏,舞馬有點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

    他想盡快沉入腦海研究圖鑑。

    門口卻不合時宜地輕起一陣敲門聲。

    “郎君,”

    門外傳來青霞悅耳的聲音,“劉文靜、宇文劍雪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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