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舞馬的安排,便是由目力最好的宇文劍雪站在矮山前沿,往木屋的方向瞧去,一刻也不得放鬆。
舞馬則帶上劉文靜、青霞,藉着月之袈裟的掩護,在附近幾座矮山上都留下了馬蹄印記。
因是【袈裟暗面】籠罩之內,不僅不會傳出裏面的聲音,一切袈裟內的足印也不會留下痕跡,故而每到矮山附近,舞馬便叫劉文靜馭馬離開袈裟籠罩範圍,從山頂到山腰再到山腳,盡數留下腳印之後,再回到月之袈裟中,向下一個山頭行去。
爲了避免馬蹄聲驚擾遠處埋伏的突厥人,劉文靜不敢叫馬兒疾走,也稍稍耽擱了一些時間。
路過幾處枯死的老樹,舞馬拿出事先帶來的幾桶水,澆在了上面。
“你這是幹嘛?”青霞問道。
舞馬食指比着嘴脣,“天機不可泄露,一泄就……”
“就怎麼?”
“一泄就是一茅坑。”
“噁心!”
幾人沿途碰見幾處坑洞,又把似乎已空的木桶扔了去。
好生折騰一番,回到先前的矮山上,宇文劍雪仍是一絲不苟立在前頭盯梢。
“我徒兒真是認真。”劉文靜笑道。
宇文劍雪也不搭理他。
舞馬則用【袈裟暗面】將幾人齊齊罩住,在暗夜之中灰芒一閃,不見了人影。
“準備工作都已OK,”
舞馬屁股往地上一坐,“就等着晉陽夜遊大使觸發事件按鈕了。”
“歐科?”青霞撓頭道:“事件按鈕?”
舞馬卻不瞧她,衝着另一邊說道:“宇文姑娘累了就說話啊。”
先前已經說好,待宇文劍雪睏倦了,劉文靜便會頂上去;劉文靜累了,再換上宇文劍雪,確保木屋始終不脫視線管控。
舞馬則自稱從小患有夜盲症,在這一點上完全幫不上忙,索性躺在地上養精蓄銳。
青霞主動請纓,要與其餘兩人輪崗值班,卻被舞馬否掉了。
“爲什麼?”青霞說道。
“覺醒徒天生目力超過常人,”舞馬說道:“故而即便是在夜裏也能看的很遠,你又不是覺醒徒,讓你盯梢我可不放心,沒得耽誤我的大事。”
青霞一張嘴,正要說什麼,嘴巴動了動,又吞了回去,指着舞馬道:
“你也是覺醒徒,怎麼還得了夜盲症。”
舞馬道:“我不是覺醒徒。”
“切,”青霞說道:“劉公說啦,舞郎君您是天底下最雞賊的覺醒徒——要不然怎麼會使喚着別人光幹活,自己在這裏偷懶。”
“雞賊我就收下了,覺醒徒給你的劉公留着罷。”
“纔不是我的,”
青霞有些不滿地努努嘴,半晌才道:
“什麼活都不分給我,還把我帶過來,真沒意思。”
“肯定會有你的活,”
舞馬用袖子搭住眼睛,“而且非常重要。”
“真的?”
青霞面色一喜,便抓着舞馬的手搖來搖去,“快說,快告訴我。”
“天機不可泄露,一泄就……”
夜色一點點沉浸。
過了一會兒,青霞忽然說道:
“我要出去一會兒。”
舞馬眼皮都不擡,“不行。”
青霞撅紅了臉,“我要出去辦好事!”
“辦白事也不行,”舞馬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眼看就是最緊要的關頭,莫要節外生枝。”
“你!”青霞捏了捏拳頭,滿臉的扭捏和痛苦,“你就憋死我罷!”
說話間,蹲在地上不吭聲了。
一會兒,開始嗯嗯呀呀伊伊的叫喚,跪在地上扭來扭去。
終於忍不住又來找舞馬:
“求你了,就做個人罷,放我出去辦事兒,就一小會兒。”
“我先前就想說,讓你別過來了……沒人告訴你,開始一項重大行動之前,千萬別喝水麼?”
“你現在說什麼都完了,我下次注意成不成,這次就讓我……”
舞馬眼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她一個膀胱滿了九點五分,再不擰開水龍頭,恐怕結社率就會被膀胱的爆炸之聲引過來。
想了想,便指着袈裟內一處邊角,“去那兒尿去罷。”
“你要死啊舞馬!”
青霞已然支撐不住了,癱軟地上,
“我要是被尿憋死了,就變成了尿死鬼,每天晚上就專去你牀上撒尿,”
“火挺大啊,”舞馬道:“我保證,我和肇仁兄轉過身,決不會看。”
“就算看不見,也能聽見聲音啊。”
“我們把耳朵也堵住。”
“聽不見的話,心裏還能瞎想。”
“那你這樣說的話,你就算跑到吐蕃拉屎,也擋不住我心裏面胡思亂想罷?”
“不一樣,”
青霞試着掙脫舞馬的手,可這會兒一肚子的尿頂着,根本沒有半點力氣,
“我要是跑去吐蕃,你便只能瞎想。在這裏你的畫面感可就強了……誰知道你人面獸心,會……會幹出什麼事……”
舞馬正要出言相駁,卻聽宇文劍雪遠遠說道:“讓她去罷……”
舞馬循着聲音向宇文劍雪瞧去,只見她的臉色似乎也浮起一抹微紅,
“我也想去了,我陪着她,保證萬無一失。”
舞馬略作思量,終於點頭。
“好你個死舞馬!”
青霞一把掙脫了他的手,“我要憋死了你都不管,宇文姑娘就說一句,你就同意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說着,歪歪扭扭往外面走去。
宇文劍雪紅着臉,只與青霞道了一句莫要胡言亂語,便跟了上去。
便聽見暗夜之中,青霞說什麼色鬼投胎、見色忘義、不得好死之類的話語往遠行着。
待二人出了袈裟不遠,舞馬與劉文靜說道:“你在這邊盯着,她們倆出去我不放心。”
“還不是想看人家的,”
劉文靜嘿嘿笑道:“去罷,別看青霞的。”
“放屁。”
舞馬說着便循着二人辦好事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