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妖怪圖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是路過全程打醋的
    幾人回了晉陽城,已是響亮的白天。

    劉文靜以五十歲高齡,通宵夜戰,到得此刻,仍是精神矍鑠,全沒有回家補覺的意思,便說要與唐公稟報昨晚嬰山夜戰情況。

    舞馬自然體諒他立了大功迫不及待上表的心情,對他誠邀自己同去則表示婉拒。

    “舞郎君不見唐公,還有何處去?”

    “做學問吶,”舞馬說道:“昨晚夜戰,我於覺學一道又有新的感獲,須儘快尋一僻靜之處體悟,耽擱稍久只恐這感獲不翼而飛。”

    舞馬特意避過李智雲,與劉文靜說道:

    “待會兒,你與唐公談起昨日之事,千萬別說那信中玄機是我瞧出來的,昨夜嬰山之戰,亦不要提我是如何打算、如何謀劃、如何與突厥人作戰的,一切功勞都安在你和你徒弟身上。

    至於講到我的話,最好說成我是路過全程打醋的,”

    宇文劍雪道:“打醋這個詞用得好。”

    劉文靜險些鼓掌叫好,方要擡起手,忽然覺得實在不地道,連忙正色,說道:“我雖貪功好官,但絕不搶自家兄弟的功勞。”

    “你全拿走最好,”舞馬道:“省的唐公總是以爲我運籌帷幄、神機妙算,天天的叫我做這做那,本人時間有限,滿天的學問都不夠做的。”

    “我原說舞郎君是隱士高人,不過是帶着三分恭維。現在說你風輕雲淡、如神似仙,便是帶着十分誠心。”劉文靜嘆道:“你若是日後成了仙,我一定每天給你燒二百五十炷香,保佑我官運亨通,一輩子大富大貴。”

    舞馬背手向陽,淡淡道:

    “我既是做學問的,便一定要在功名利祿上保持一份超然心態。否則,到最後定要深陷燈紅酒綠、醉生夢死,沉溺沒完沒了的你來我往之中而不自知。”

    劉文靜便只剩下啪啪鼓掌。宇文劍雪瞧他也不再冷目相對。

    舞馬適時吐露心聲,卻不知自己已達不食人間煙火之境。末了,又叮囑劉文靜:

    “那封信裏現今來看,乃是李智雲代替其兄所作。

    信中諸般暗語和用意怕是李智雲想出來的,這位少年郎年紀不大,心機不淺,肇仁兄可莫要在言語中着了道。

    待會兒,你見到唐公之時可以將暗語道於唐公,但是其中隱藏的玄機和兩種可能,便要閉口不言了。”

    說着,忽然想到正兒八經的歷史之中,李智雲被其兄所棄,這會兒墳頭可以長草了。

    而奇幻版大隋的現實裏,李智雲不但活了下來,還成了覺醒徒,代表他的圖畫已經出現在舞馬的圖鑑之中。

    舞馬曾於夜戰之時,觀察過李智雲的言行舉止。

    唐公的五兒子在這一波突厥綁架設伏夜戰之中表現的沉着冷靜,不慌不忙,氣度不很輸於其兄。

    老唐家的天下,可有的熱鬧瞧了。

    舞馬餘光看了看負手站在城門一角,仰頭觀望城牆,實則神遊宇外的灰袍少年,暗自琢磨着。

    劉文靜是混跡官道的老油條,舞馬做個放屁的動作,他都能聞出舞郎君今日喫的是大蒜還是大蔥。當即說道:

    “我自然明白,一旦點透未免有搬弄唐家父子是非之嫌,沒得將好事變成壞事,我雖然貪功好顯擺,逞能愛虛名,可這點道理還是看了通透的。”

    舞馬心說你便是看不透某些東西,纔有運當大官,沒命享長福,可長點心罷。

    說完,又將昨晚自己的功勞該如何如何推出去細作一番囑咐,劉文靜聽得感激涕零,幾難自抑,握着舞馬的手說道:

    “舞郎君既然視功名利祿爲糞土,視錦繡前程爲瓦礫,緣何還要冒着性命危險到嬰山之中救人呢。”

    “這世上,總要有些人,”

    舞馬仰頭望天,

    “不圖回報,不問付出,只求天下安平,問心無愧。”

    聽得此話,劉文靜一拜再拜。

    宇文劍雪似乎也爲其言語所動,與劉文靜道:“這位兄臺,我那份功勞也給你罷,我不稀罕。您表功之時,我也懶得去啦,還是回家補個覺爲好。”

    劉文靜氣得想拿木杖打她的臀部,“這是屁話,沒你們幫忙我一個人能打敗三……不,五千突厥兵士麼?”

    “那可沒準兒,兄臺嘴上在翻一翻,一夜力戰十萬突厥兵,神仙都比不過您呢。”

    宇文劍雪說道:

    “人們常說,覺多顏好,睡少膚差,我這一夜辛勞,黑眼圈都要遮不住了,倘使叫有心的旁人瞧去,還道我昨晚不知幹什麼去了,沒的影響我在晉陽城萬千男丁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少臭美了。”

    劉文靜胃酸之餘,亦曉得自家徒兒雖是並肩作戰一夜,仍未消解昨日自家賣徒之錯,可昨日夜戰之功總得多兩個人證,舞馬既然鐵了心不去,李智雲又不大清楚前面的謀篇佈局,宇文劍雪便是最合適的捧場人選,只得乖哄道:

    “我的好徒兒,你便與爲師走一遭罷,這次野戰若不是你危難之間出手,如何能救下唐家五郎?這等功勞自然要領下來的。”

    說着,遙指江都,

    “再者說,你不想報仇的事情了?”

    宇文劍雪身子一滯,“與這有何干系。”

    “憑你自己的力量,如何與天子爲敵?”

    劉文靜道:“若是想借唐公之力,須得展現你自己的價值,增加你上秤的分量,唐公纔會在你身上加斤兩的。”

    宇文劍雪默然。

    其實前面說千言萬語都不重要,只這最後一句,擊中了宇文劍雪的要害。她不得不去了。

    劉文靜便與舞馬說他要把青霞也帶了去,既要好生看押,又要與唐公一併彙報了之。

    現今青霞的身份已露在明處,就不可能安心跟着舞馬。舞馬也無暇看着她。

    若是一不留神叫她溜去,可有大麻煩的。

    舞馬專作叮囑:“青霞於我做學問大有用地,不論關在何處都要重兵把守,回頭記得把關押的地址告訴我。”

    劉文靜道:“我便打算將她關在郡丞府,你要尋她便去那裏。”

    於是,三人就此分道。

    行了不遠,忽聽身後傳來宇文劍雪的聲音:

    “舞郎君要回何處去住?”

    舞馬一愣神,豁然明白宇文劍雪乃是問自己是去劉文靜家,還是去唐家二郎送給自己的家,想來還是在計較前日扒牆頭的事情,再加上昨天晚上爲防青霞逃掉,他跟着溜去兩人噓噓之地,算起賬來真心要頭大了。

    反正昨天晚上關於宇文劍雪的實驗已做的差不離,不如暫時先避一避她的風頭,便回道:

    “回家,當然是回我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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