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夕陽西下,房子裏刀光劍影,我和風無玥移步廳外,沐浴夕陽。
身子還是乏力,只能斜倚着軟榻,我仰視着風無玥,其實,我心底畢竟還是放心不下宮裏那碼子事的。
事關性命,在沒有確保能夠死而復生之前,絕對得認真對待,至於目前,我也暫時沒有死絕了事的想法。
我恭維地聳聳肩笑道:“病得實在是突然,倒讓無玥操心了。”
風無玥淡淡一笑:“夫人的事便是無玥的事,能讓夫人省心也是爲夫之責,談不上操心”
風無玥的表情並不像頑笑,我看着他有些恍然,有時候,我甚至會有這樣一種感覺:風無玥,其實是喜歡天晴晚的吧,不然,一個男人,無論關懷、照顧、保護,還是一個微笑,一個回眸,怎會如此貼心,溫暖至斯。
這不是作假,兩個人相處,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有時只需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輕易洞徹,作假是做不到這個程度的。
可除了感覺,我又沒有任何方法來佐證自己的猜測。
低頭搭了搭腿上的毯子,我苦着臉小心問:“那,聖上他沒有責怪吧不會要罰款割地賠俸祿吧”
風無玥忍俊不禁地微笑:“不過一邊陲小國罷了,皇上還不至於如此對夫人,夫人也太小瞧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了。”
照他的話來說,一個邊陲小國還比不上我這具皮囊在朝中的地位囉
哦買噶,那我肖淡淡豈不是比那些什麼國的土皇帝還要牛逼。
嚇到我了,我能讓風無玥賠錢嗎算了,還是先喝口水壓壓驚
突然眼前一亮,我巴眨着眼歡慶地問:“那我是不是不用跟那個什麼圖帕爾比試了”
風無玥搖頭,語氣平靜:“圖帕爾王子今日並沒有啓程回國,想來是還要留半月餘,他堅持要同夫人交手,聽聞夫人身體不適,苦惱了一陣,而後便主動向皇上請旨欲將比試推遲到三天”
我突兀地接過他的話:“那皇上怎麼說”
“皇上準了。”
我並不泄氣,只是更加沒有力氣地軟在躺椅裏,弱弱道:“哦,無玥,我這病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全身痠疼着呢”
風無玥看了我一眼,視線又朝我身上移開看向遠處,負手而立,笑而不語。
正當我好奇他看什麼那麼出神的時候,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快速躥進了涼亭,發灰的髮絲彰顯着歲月的痕跡,他弓着身朝我和風無玥施禮,神色謹慎而恭然:“王爺王夫”
我認識他,是王府的老管家孔桐。
據瑤兒說,天晴晚的父親在世時,他便在王府任職了,自我失憶以來,府內的大小事物也一直是他在管理,倒也找過我幾次,所以認識。
我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問:“孔伯,怎麼了”
府內事無鉅細我都讓他自行定奪,今日匆匆找我,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
孔桐擡起頭回道:“王爺,宮裏來人了。”
“什麼來人了”我有些迷糊。
孔伯道:“是宮裏的張太醫、黃太醫還有章太醫一塊兒來了,聽說是圖帕爾王子聽聞王爺貴體欠和特向皇上請旨,讓他們奉皇上旨意前來診治的。”
驚得孔伯一愕,忙來扶我:“王爺您沒事吧”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瀟瀟灑灑地迎戰我肖淡淡就算要敗,也要敗得風華絕代空前絕後,哼
我擺擺手,強行爬起來道:“我沒事,去請他們進來罷。”
再順着風無玥的目光遙遙望去,庭院裏那一叢夾竹桃開得正旺,粉紅的花朵細碎細碎地綴在枝頭,浸潤在金色的夕陽裏,仿若最美的新娘,雜念皆沉澱,頓時心中一空,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志摩的詩:“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那瞬間,風無玥的目光突然收回,偏頭將我望着,神色難辨。
我同時回神,我滴個神啊,這是古代呀,怎麼李白杜甫李清照的詩不念,偏偏要念20世紀的,豈不是古今文化顛倒,他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我不敢再看他,只得依舊朝那方望着,夾竹桃樹下,一行數人跟着孔伯正沿着鵝卵石鋪就的路徑上了長廊,緩緩朝我這邊走來。
“王爺”近前,衆人紛紛躬身行禮。
我亦起身,躬身回禮:“不過是小災小病,有勞諸位大人了。”
直起身擡頭的瞬間,我看到一衆表情全是呆愣的,彷彿看見了鬼。
咦難道我又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王爺真是折煞我們了。”有人回過神,而後三人莫名其妙地接連着跪下,誠惶誠恐道:“天王爺貴同皇胄,聖上賜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位,豈是我等受得起您一拜的。”
我很無辜,攤攤手笑道:“噢我忘了。”
如願,又看到三副呆愣表情。
玩累了,我坐下道:“回去告訴那個什麼叫圖帕爾的,本王只要有一口氣在,三天之後定然應戰。”
“王爺,那您的身體”其中有一人小心問。
我挺起胸膛義正言辭:“無礙,三天足以恢復。”
“可否需要下官在替您好好把脈調理調理。”此時,最末尾站着的那人貓着腰,滿臉堆笑地走上前問。
這嘴臉,嘖嘖,小眼睛薄鬍鬚,賊眉鼠臉,笑容諂媚,看樣子就不是什麼好官。
不過,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呢
“你叫什麼名字”
他一笑,兩側的小鬍子便自動排成了一字,更顯狡黠:“王爺忘了,下官賈弋。”
哦,這麼說,難道賈弋原本就是天晴晚的走狗
“賈弋本王記住了。”我點點頭,站起身笑道:“有勞三位大人辛苦趕來,暮色已臨,本王也就不勞煩諸位了。小傷小病,外子略懂醫術,足以應對。”
風無玥亦是淡淡笑道:“有勞諸位大人了。夫人之疾,來得雖猛,還好去得也快,請諸位大人放心,三日後的對決,夫人定然不會誤了時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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