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夢臉色煞白,十分虛弱的樣子,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安安,眼神瞧着有些埋怨。
“我沒事,不要緊。”舒夢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秦亦恆。
“我和圓圓聽說你很不好,放心不下,特意來看看你,我們請了這邊最有名的兩個中醫來給你調理身子,咱們中醫嘛,在這一塊還是比西醫好太多的。”秦亦恆笑得很溫和,擺了擺手,“大夫,給病人看看吧。”
“不、不用。”舒夢有些慌,聲音很低。
安安卻神情自在,一臉心疼地勸慰:“舒夢,你就讓大夫看看吧,我哥說得沒錯,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中醫調理身體很有一套的,你放心,很快就會恢復健康的。”
我突然有些驚疑不定,安安這種態度,要麼是她買通了這兩個中醫,要麼就是舒夢的的確確懷孕流產了。這兩個中醫是臨時去找的,我跟秦亦恆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揹着我偷偷交代人去買通澳大利亞的中醫,而安安也很難想到我們會這麼做,背地裏動手腳的可能性很小。
兩名老大夫依次給舒夢把了脈,結論一致:流產傷身,十分虛弱,需要臥牀休養,至少喫三個月的中藥調理。這兩個老大夫都不是同一座城市的,不可能事先通氣。
舒夢果然懷孕並流產了!
這不啻於一個晴天霹靂。
我原本以爲,秦亦恆既然問心無愧,敢跟我來找安安舒夢當面對質,那麼舒夢十有八.九沒懷孕,弄不好她都不知道這檔子事,這就是安安在唱獨角戲。
可現在舒夢真的懷孕了,並且流產了。舒夢纔來澳大利亞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按照常理,不可能一來就交男朋友懷孕。就算她真的交了男朋友,意外懷孕了,儘管結婚就是,即便是不想結婚,她臥牀休養,男方也沒道理不聞不問。
“怎麼把孩子打掉了?”秦亦恆皺了皺眉,一臉埋怨,“我聽說流產比生孩子還傷身體,你看你,把自己搞得那麼虛弱!”
舒夢抿了抿嘴,沒接話。
安安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不打掉留着過兒童節啊?反正孩子他爸又不認賬!”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尤其是當着秦亦恆的面嗆聲。可奇怪的是,舒夢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
“有話咱們出去說,別當着孩子的面。”安安伸手拉了一把秦亦恆,“哥,圓圓,你們跟我出來吧。”
我滿心疑惑,看舒夢的樣子,她的的確確懷孕並且流產了,而且她咬緊了牙關什麼都沒說,明擺着不想引起我跟秦亦恆的矛盾。可是安安這麼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
腦仁子疼,特別亂,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
在客廳裏坐下,秦亦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安安,你說舒夢懷了我的孩子?”
“不然呢?舒夢又沒有交男朋友,難道她雌雄同體,自己就能懷孕啊?”安安毫不心虛地迎視着秦亦恆喫人的眼神。
“我他媽都沒碰過舒夢,我能讓她懷孕?!”秦亦恆氣得不行,煩躁地抓頭皮。
安安冷笑一聲:“沒碰過?那這是什麼?”她掏出手機,點了兩下,一張圖片赫然映入眼簾。
畫面雙一雙男女抱在一起,正是秦亦恆和舒夢。
我心一涼,默默地轉臉看秦亦恆。他皺了皺眉,像是有些想不起來,眯着眼睛回憶了一會兒,問:“這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就是送他們離開那天晚上的!我去上廁所了,回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原本打算髮給圓圓的,但是後來想想,你們都已經結婚了,我這麼做,會引起你們的誤會,我就忍住了。沒想到現在舒夢居然懷孕了,還悄沒聲地把孩子打掉了,如果我現在還不說出來,那豈不是既對不起舒夢,也對不起圓圓,更對不起咱們秦家的列祖列宗?!”
秦亦恆居然沒反駁,沉默了一會兒,長吁一口氣,苦笑着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在客廳裏,盤腿坐着陪孩子們玩,肅然的玩具滾出去了,舒夢去撿,腿盤時間長了,沒站住,栽了一下,我正好起來倒水,順手扶了她一把。”
……
我只能說,呵呵噠。
“你還不承認?
現在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安安頓時炸毛了,跳着腳指着秦亦恆的鼻子罵,“秦亦恆!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舒夢打掉的可是咱們秦家的子孫啊!”
我仰着臉,看着這一對奇葩兄妹,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
“我他媽那天喫壞了肚子,拉得腿都軟了,哪有力氣去捉姦?!”安安也唾沫橫飛地大吼,“總之你就不認賬吧!反正你缺德事幹了那麼多,也不差這一件了!”
“我他媽什麼時候幹缺德事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秦亦恆抓狂了,臉脖子粗地跟安安吵。
“隨你怎麼說,反正現在舒夢已經流產了,要不然還能做親子鑑定,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你不承認,誰能把你怎麼樣?”安安怒氣衝衝地起身,“我懶得跟你多煩!我就是替圓圓和舒夢不值!渣男!混賬!畜生!你儘管得瑟,哪天遭了報應,纔算是老天開眼!”
“媽的!我找舒夢去!我倒是要當面問問她,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秦亦恆咬牙切齒,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走!我們當面問去!”
“呵呵!你現在問她肯定不會說啊!孩子都打掉了,她還會說實話嗎?她就是怕影響你跟圓圓的婚姻,才悶不吭聲地打掉孩子,現在你跟圓圓找上門來,她就算是說自己被強女幹了,也不會承認孩子是你的!”
……
有道理!又他媽陷入死局了!
這件事已經徹底沒辦法說清了,不管舒夢怎麼說,秦亦恆都摘不掉這個罵名了。每一個人說得都有道理,尤其是安安,字字句句都在理,根本讓人無法反駁。
秦亦恆聞言,身子一軟,所有的氣勢洶洶都一下子消散了,頹然跌坐在沙發上,抱着腦袋無力地說:“圓圓,我真沒有,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安安坐在我身邊,拍着我的手背,語重心長:“圓圓,舒夢對我哥有想法,這你是知道的,真的發生那種事,她會拒絕嗎?哪怕只有一次,就當是圓了自己一個夢也好啊!而且那天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酒勁一上來,誰還能保證百分之一百的清醒?”
“真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她爲什麼要打掉孩子?藉着孩子回國找我負責,那不是能一輩子賴上我?說不定還能害得圓圓跟我離婚,她好嫁給我呢!”秦亦恆已經焦頭爛額了,語氣特別衝,眼神兇狠得跟要吃了安安似的。
安安嘆口氣:“所以我心疼她啊!那個傻姑娘!她是喜歡你沒錯,可她知道你心裏只有圓圓,不想讓你爲難。再者她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也算是給自己下了最後通牒,以後跟你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圓圓,你怎麼說?”安安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試探我的態度。
我揉了揉額角,懵逼了。
我怎麼說?我還能怎麼說?我他媽連事實真相都不知道!讓我說什麼?
“圓圓,你倒是說句話啊!”秦亦恆沒催我,安安反倒急了,一連聲地催促我。
我閉了閉眼,啞聲說:“既然舒夢已經把孩子打掉了,那就是表明了態度,我尊重她的選擇。”
秦亦恆敢來當面對質,安安也不怕他對質,好像兩邊都是真理的樣子,而舒夢又悶不吭聲地把孩子打掉了,這事兒根本說不清楚。既然舒夢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也就沒必要再做什麼抉擇了。
就當沒這回事兒,就當安安沒有給我們打過電話,就當我們沒有來過澳大利亞。
“尊重舒夢的選擇?!圓圓,你他媽纔是腦子裝大糞了吧!這你都能忍?!你老公睡了別的女人,還搞出了孩子,你居然不追究到底?!”安安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方圓,你是死人啊?!拜託你像個正常女人一樣好嗎?!”
“那你說,該怎麼追究?”我哭笑不得,“你告訴我,該怎麼追究?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舒夢又把孩子打掉了,我上哪兒追究去?”
這特麼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一直沉默着的秦亦恆突然擡起頭,衝安安詭異地笑了笑:“安安,你現在真是越發聰明瞭!手段比上學時候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