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臉不高興?”秦亦恆看見我進來,拍了拍安然的腦袋,“去找爺爺奶奶吧。”
“別,安然今晚跟我們睡。”我攔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亦恆,你真要讓那貨今晚住在咱家啊?”
秦亦恆挑了挑眉:“住咱家?開玩笑!那不是引狼入室麼!”
“那你去把她趕走。”我努努嘴,示意秦亦恆趕緊趕人。
秦亦恆騰的起身,沉着臉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安然一臉疑惑地問我:“媽媽,趕誰呀?”
“寶貝兒,你聽好,不管姑姑要帶你去哪裏都不可以去,去找誰都不可以,明白嗎?”我心裏總有那麼一股子不安,不相信安安真的是誠心誠意想要跟我們和好。
安然越發疑惑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問:“爲什麼?去找爸爸媽媽也不行嗎?”
“你要找爸爸媽媽,可以讓爺爺奶奶帶你找,總之,千萬不要一個人跟姑姑在一起,明白嗎?”
“爲什麼?”小傢伙犟得很,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我想了想,隨口扯了個謊糊弄她:“你忘啦?媽媽之前跟你說過,姑姑到現在還沒結婚生寶寶,你如果一個人跟姑姑在一起,別人會把你當成姑姑的小孩,會害得姑姑嫁不出去的!”
小傢伙似懂非懂,但還得點了點頭:“好吧,那我以後不一個人跟姑姑在一起。”
很快秦亦恆就回來了,黑着臉一副踩了狗屎的樣子,沒等我問,他就咬着牙恨恨地開口:“安安說想要回家來,說什麼家裏人多熱鬧。”
“別告訴我你答應了!”
“哪兒輪得到我拒絕啊?媽答應了!安安還說今晚要跟媽睡!”
……
我兩眼一黑,差點沒氣炸,掏出手機正要趕人,秦亦恆鬱悶地給我潑了冷水:“晚了,人家已經挽着媽的手臂一起洗澡去了,說要給媽擦背呢!”
……
我咬着牙,憤憤地把手機丟在牀頭櫃上。安然爬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媽媽,怎麼了啊?”
“沒事!”我長出一口氣,拍了拍安然,“今晚姑姑要跟奶奶睡,你跟爸爸媽媽睡吧。”回頭對秦亦恆說,“明天讓人在房間裏添一張小牀,她一天不走,安然就跟咱們睡一天!等到婚禮過後,咱們就環遊世界去!”
“媽媽,那我不上學了嗎?”小傢伙一臉糾結,“哎呀!我想上學,想跟小朋友們玩,可是我又想跟爸爸媽媽去環遊世界,怎麼辦?”
上什麼學!在這裏上學,那不是把肉遞到狼嘴邊麼?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我也不會讓秦亦恆在這兒買地蓋房子,現在大把大把的錢砸進去了,芳華樓又在這兒,一時半會的,我們還真不好搬遷。
秦亦恆拍了拍我的肩膀,溫聲安撫:“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睡覺吧!大不了多防着點也就是了。”
也只能這樣了!
我悶悶不樂地倒下,安然非要擠在我倆中間,一會兒往我懷裏鑽,一會兒往秦亦恆懷裏鑽,她倒是快.活,我卻心裏沉甸甸的,了無睡意。
翻來覆去老半天,那爺兒倆都睡着了,我還是沒什麼睡意,因爲安安的到來,我晚飯都沒什麼胃口喫,這會兒挺餓,索性下樓去弄點夜宵。
走廊裏沒開燈,我第一眼看見一個小紅點,一亮一亮的,應該是有人在吸菸。
我第一反應是我爸,於是笑着叫了一聲爸,擡手摁下了開關。燈光一亮,安安消瘦的身影繚繞在煙霧裏,衝我揚眉淺笑。
我立馬沉了臉,站在原地沒動,沉沉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爸媽的臥室在一樓,我們在二樓,安安今晚既然是跟我媽睡的,沒道理在二樓的窗口抽菸。
安安吐了一口煙霧,笑了笑:“沒什麼,就是睡不着,吹吹風。”
睡不着?吹吹風?特意跑到二樓來吹風?
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目不斜視地走到樓梯口,直接下去,沒搭理她。身後響起腳步聲,安安跟了上來。
我還是沒搭理她,自顧自進入廚房,翻騰冰箱找喫的,因爲剛回來,沒多少
囤貨,又懶得煮東西,便翻出來一盒泡麪。
“別喫泡麪,對胃不好。”安安按住我的手,把泡麪放了回去,“肚子餓的話,咱們去喫夜宵。”她笑了笑,很溫和的樣子,“M市我很熟的,走,帶你去喫好喫的!”
我板着臉,絲毫不爲所動,她眼圈一紅,眼裏頓時泛起一層霧氣。
“你跟我哥還有爸媽、安然,你們五個人去馬爾代夫,玩得那麼開心。我們是一家人,本來可以一起天南地北地遊玩,可是……可是因爲我犯了錯,失去了跟你們在一起的機會。圓圓,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想重新融進來,你別拒絕我,好不好?”
我淡漠地看着她滿眼含淚的樣子,心裏一點兒憐惜的感覺都沒有。曾經對她視爲手足,呵護疼愛,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安安抿了抿嘴,眼淚突然滾下來了,她鬆開我的手,蹲在地上,抱着腦袋抽泣:“圓圓,我什麼都沒有了!要是你們也不要我,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孩子……什麼都沒有!我都快二十九了,人生過了一半了,圓圓,我真的好難過啊!”
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擡起臉看着我,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隨着呼吸,居然哭出來一個大大的鼻涕泡。
我很不合宜地被那個鼻涕泡逗笑了,再板臉的時候,情緒就不到位了,只能憤憤地去拿了紙巾遞給她:“把你那鼻涕擦擦,噁心死了!”
安安伸袖子抹了一把臉,委屈得不行:“就算是犯了罪的人,也會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再怎麼混賬,也不至於十惡不赦吧?圓圓,你就原諒我吧!我保證!”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豎起三根手指,一臉指天誓日的誠懇:“我保證以後會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好妹妹,絕對、絕對不搞破壞,維護你跟我哥的婚姻,保護每一個家人!如果我哥願意接手公司,那就他負責賺錢養家,如果他不願意,那就我養全家!”
我沒吭聲,也沒看她,揉了揉肚子,又去拿起了那盒泡麪。這次安安倒是沒阻攔,跟在我身後一疊聲地求原諒。
我泡好了面,端到餐桌旁坐下,她看我不搭理她,撇撇嘴,丟下一句很孩子氣的話:“不理我拉倒!哼!反正我不走!我賴着不走,看你能怎麼樣?!”
……
她也去拿了一盒泡麪,泡上之後端到我對面坐着,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滿眼倔強。
我默默地打開蓋子,攪了攪還沒完全泡軟的麪條,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開喫。
安安“撲哧”一聲笑了:“你還泡什麼面啊?乾脆幹吃得了!”她託着腮幫子看着我,皺着眉頭自言自語,“不過話說回來,這房子你們也才第二天住,怎麼冰箱裏會有泡麪呢?這畫風不對啊!”
“窮咯!畢竟現在我們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不喫泡麪,難道喫滿漢全席啊?”我忍不住懟了她一句,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其實這泡麪不是我們買的,應該是傭人之前放裏面的。
安安縮了縮脖子,撅着嘴撒嬌:“好嘛!是我不對啦!不過我也幫你驗證了我哥的真心不是?如果我哥不是真心愛你,你哪能答應跟他舉行婚禮啊?”
我皺了皺眉,沒吭聲,這貨倒還有功了是咋?
“圓圓,你婚禮上的伴娘想好找誰了沒?沒想好的話,要不我毛遂自薦唄?”她衝我眨了眨眼睛,“我這輩子估計是不會再有穿婚紗的機會了,能穿個伴娘禮服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安安要給我當伴娘?真的假的?
我看了看她的腦袋,再瞄了一眼廚房的移門,忍不住問:“你腦子被門擠了?”
安安眉頭一皺,臉一沉:“你才腦子被門擠了!”
她如果說要我跟秦亦恆離婚,那我信,她主動提出來給我當伴娘,那我還真不敢信了!
安安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好歹也算是跟你一起走上紅地毯了,不能成爲你身邊的人,能成爲你身後的人也行。”頓了頓,又撇着嘴說,“我只是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多一個我哥,勉爲其難接受吧!”
我斜着眼睛睨她,心裏忍不住直犯嘀咕,這貨來真的啊?真的想通了?
“孤家寡人不好當啊!退一步海闊天空,你不是老這麼說麼?我聽你的!”她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了,“安啦!吃麪吧,再不喫就泡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