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突然捂住我的嘴，霧濛濛的眸子寫滿懇求：“別說但是！聽我說！等我說完你再說！”她眯了眯眼，淚水被上下眼皮子一擠，險險墜落。
“大叔，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要求你喜歡我，甚至，我不希望你喜歡我。我只想你能夠帶着我，關心我，那就足夠了。”她咧了咧嘴，笑容燦爛得發苦，“要是你喜歡我了，那我死的時候，你一定會很難過，我不想你難過。大叔，我只想能夠跟你相互取暖，不想留給你任何悲傷。”
“所以，大叔，你不需要回應我的喜歡，只要讓我喜歡你就好啦！”她又笑，鬆開了捂着我的嘴巴的手，“大叔，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我沒什麼奢望，我只想跟着你就好。”
我還能說什麼呢？能說的都讓她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說不喜歡她？她也沒讓我喜歡她啊！
說不接受她？她只是希望我帶着她就好，而帶着她是我一早就答應了的啊！
說不讓她喜歡我？可感情是人家的，不是我說了算的啊！
我想了想，拉着她走到牀邊坐下，把手機拿出來給她看，點開相冊，把存得滿滿的照片一張一張翻出來。
“這個女人是誰啊？你說過的，她不是你的前妻。”元旦指了指照片中的女人，一臉疑惑。
“她是我喜歡的人，從二十歲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被她吸引了，此後十年，爲了跟她在一起，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後來我也結婚了，我不愛我娶的那個女人，也不愛我自己的親生兒子，再後來，我離婚了，淨身出戶，一個人流浪了三年。”
“三年了，我還是忘不掉她，還是會偷偷去看她，躲在一家咖啡店，或是打個出租車，悄悄地跟着她，看着她，然後默默地離開，不讓她發現我。”
元旦眨了眨眼睛，一臉動容：“大叔，你好癡情啊！”
“不罵我麼？我拋棄妻子，不是當代陳世美麼？”我自嘲地笑笑，突然想起展芸，離婚是她提出來的，她說她害了我，她要還我自由。可誰也不知道，即便她不提，等到孩子斷奶，我也會提離婚。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大叔，我相信你是一個好男人！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即使你真的沒有苦衷，拋棄妻子，那又怎麼樣？你看我像用世俗的眼光看人的麼？”
我啞然失笑，那倒也是，這丫頭根本就是個特立獨行的，這要是擱到《射鵰英雄傳》裏，也就沒有東邪什麼事了。
“照片裏的小姑娘，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小祖宗，我閨女。其實她只不過是我喜歡的人和她丈夫的女兒，跟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叫過我爸爸
，我也拿她當親生女兒疼愛。這世界上也就這麼兩個女人能夠讓我千依百順、甘爲孺子牛了。”我戳了戳屏幕上那張圓鼓鼓的小臉，眯着眼睛想象，“她今年八歲了，應該瘦下來了吧！這丫頭特別能喫，長得跟個小肉球似的，她從遠處跑來，撲進我懷裏的時候，恨不得能把我砸地上。”
想起以前的那些趣事，我就忍不住想笑，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沒有之一。
我指着一張又一張照片，絮絮叨叨地講那些爛熟於心的故事。元旦也不插話，就那麼靜靜地聽，偶爾附和着笑贊幾聲。
當年那部《我記得我愛過》挺火，可是電視劇最終也沒播出。三年時間一過，一切歸於平靜。而元旦是個隨性的人，不肯浪費生命，也沒過多地關注娛樂八卦之類的，對於這件事，她好像並不知道什麼。
講了半天，我收起手機，淡淡地笑了笑：“所以旦旦，我這輩子不會再去談什麼感情的事情了，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我忘不掉，就算得不到，我也沒辦法釋懷，再去尋找下一份感情。”
“沒關係呀！”她揚起一個笑臉，瞧着有些勉強，“我說過了，你不要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好！我不需要回應的，真的！”
哪裏有什麼感情是不需要回應的？
所謂不需要回應，只不過是得不到迴應時候勉強安慰自己的說辭罷了！
“旦旦，我們不可能的，你別浪費感情了。”我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你太小，就是當我妹妹都小，我頂多也就是真把你當侄女看，真的，你別這樣，不值得。”
“值不值得那是我說了算的，大叔，你把我當什麼都好，我都無所謂，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她繃着小臉，一臉認真，“大叔，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我平靜地看着她，淡漠地說，“我有心愛的人，即便是我的前妻和兒子都拴不住我，旦旦，你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
“我沒想着拴住你呀！你依然可以守着你心裏的白月光，我並沒有要取代誰，要怎麼樣，我就默默地喜歡你就好啦！”
她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垂着眼簾，好像真的無所謂。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你有心愛的人也好，這樣你雖然不會愛我，但也不會再愛別人了。反正那個人是一個不可能的人，總比你心裏沒有別人，以後再愛上其他人要好吧！”她低低地喃喃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失落，但隨即就揚起了笑臉，“大叔，我是真心的哦！但是我不要你喜歡我，只要我喜歡你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