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獨自一人忐忑不安的坐在榻上,手中緊緊攥着那日玄衣男子給自己的瓷瓶,她已經打開看過了,裏面是一種粉末,無色無味,倒是像極了那日自己給姐姐用的毒
只要撒在喫食或是茶水之中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國師大人喫下去。
雖然那玄衣男子所言字字珠璣,可不得不說,自己還是有些擔心,這東西,真的有他說的這麼神奇嗎真的可以讓國師大人不被那韻念迷的神魂顛倒嗎
此時,府內之人應該已經全數去了正廳吧
國師大人沉冤得雪,冥王特爲其大張旗鼓的擺宴席,自己也是因爲稱病才逃過一劫。
至於稱病的理由嘛幽蘭聽說國師大人會窺心,凡有半分心虛他一定會發現的,若是讓他知曉了計劃,那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
想着,她癡癡的望着窗櫺外的景色發呆,究竟該怎麼辦,她也很迷茫,究竟該不該相信一個才見了一面之人的一面之詞
正在猶豫不決時,門外傳來一陣戲謔聲“怎麼猶豫不敢了”
怎麼會有人
“何人在此”幽蘭一驚,下意識將手中瓷瓶藏於枕底,而後緊繃着站起來,滿是警惕的死死盯着門口。
“這纔多久未見就將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幽蘭定睛一看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的玄衣男子,此時的她,對於這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可疑人,並沒有完全的信任。
她定了定神色,警惕的問道“是你,你來這兒作甚”
玄衣男子並未正面迴應,只是淡淡踱步而入,一步步走向她,反問道“你這是想今日動手,從而避免夜長meng多嗎”
“與你無關。”幽蘭下意識退了一步,依舊咬牙不松,“反正我遲早會完成你的願望,急着過來幹嘛難不成你有那麼等不及”
玄衣男子只是神祕一笑“我都等了這麼久了,還怕這點時間嗎我此番前來,不過是勸你還是再候候時機爲好,依我看,今日的時機並不成熟。”
幽蘭聽他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不禁有些惱,分明是他自己無法完成,纔來拜託自己的,這個時候又在這兒裝什麼智者啊
玄衣男子見此,毫不在意的付之一笑,徐徐道“濮陽即墨回府一事知曉之人並不多,倘若你今日便急急忙忙的想要下手,凡出了事,懷疑的定是這府內的,而這府中又沒有什麼太多太雜的人,你認爲,你能躲的過嗎”
幽蘭下意識吞口水,滿是不自然,警惕問道“你究竟是誰”
眼前此人,明明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卻爲何會對府內這麼瞭解
“知道太多,對你可沒什麼好處。”玄衣男子淡淡開口,轉身離開,同時還不忘提醒道,“你自己好自爲之,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夠了。”
幽蘭咬牙,好生傲慢無禮
然而細細想來,他口中所言也並不是毫無道理,自己今日也是心神不寧的,總覺得不合適,反正也不礙什麼事,不如就推遲個幾天吧
而此時還未鋪張開的宴席之上,反而變得頗有些尷尬了。
濮陽即墨聽說之後,自雲不喜俗套,直接拒絕了邀約,出了紫雲院便往落竹居方向走去。而韻念也不喜歡這些太過繁瑣之事,同樣未能赴宴,置辦了一半的酒宴便不了了之。
冥清幽自然有些不樂意了,本來好不容易盼着濮陽即墨回府,想問他些事情,可連面都沒見成,只好回墨香齋另想辦法了。
偏生好巧不巧的,在回墨香齋的路上遇到了準備前去落竹居的濮陽即墨,因爲剛巧有事找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請了濮陽即墨去墨香齋。
濮陽即墨不用猜也知道冥清幽要問什麼,可總拖着不告訴他也不是辦法,想了想,韻兒暫時也不急着見,還是去會會冥清幽好了。
墨香齋
“說吧,有何想問的”濮陽即墨早已看出他的意圖,可依舊不慌不忙的等着冥清幽自己說。
冥清幽不自然的咳了咳,吩咐一旁的漣漪出去,待她出去之後,才猶豫着開口問道“國師大人,雖然那日您找上我,說什麼只要我毫無條件的保護雲連,您便會助我一臂之力,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是那皇位您明知我”
“不喜皇位”濮陽即墨語氣冰冷,“不願同你那皇兄爭”
“不只這些”冥清幽面露難色,“我早已封王,哪有再去加入這爭鬥的道理若不是國師大人在父皇面前鼓吹,哪還有我的事”
這是什麼意思連一個王府都保護不了雲連
“沒錯。”濮陽即墨垂下眼眸,聲音有些沙啞,“我甚至擔心,連一個皇帝都保護不了韻兒。”
冥清幽努力鎮定下來,試探的問道“連九五之尊都保護不了的人”
濮陽即墨這纔回過神來,幽幽道“這便不是你該管的事了。”
他心下一沉,若自己離開韻兒,那東西,當真還壓的住嗎若是再讓母上大人發現,定又會是如同當年一般無二的結局了
冥清幽其實早就發覺了濮陽即墨有心事,不願明說,且倘若自己沒猜錯,今日來的女子,便是這濮陽即墨所擔心的了。
“國師大人”冥清幽本不想打斷濮陽即墨,可奈何自己也是半路將濮陽即墨請來的,雲連估計還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天色不早了,雲連她估計一直在落竹居等着你呢,可不能讓他苦等纔是。”
濮陽即墨微微點了點頭,道了聲告辭,便匆匆離開了墨香齋。
而此時,落竹居
“韻韻姑娘”門外傳來一聲驚叫,韻念疑惑扭頭,看見了手中正端着銅盆的幽蘭,盆緣還搭着一塊抹布,這身行頭,估計是來擦灰的。
“幽蘭”韻念報以淺笑,招呼着她過來,幽蘭猶豫片刻,將銅盆放在了一旁,手胡亂的往衣前圍衣上揩了揩,這才走上前,韻念極爲熟絡的握住她的手,噓寒問暖,“我自回府就還未見到你過,也不知道你過得如何還有啊,冰霜的事我有責任,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韻姑娘言重了。”幽蘭抽了手,拘謹道“幽蘭不過是婢,受不起姑娘此番厚愛,再者,姐姐一事,幽蘭早已看清,實在是姐姐命數已盡,怎可怨天尤人”
不知爲何,韻念總覺得出去一次後,這幽蘭變得比以往更疏遠自己了,不等她細想,幽蘭微微欠了身,道“既然韻姑娘在,幽蘭也不好打掃,無事便先行告退了。”
韻念本想留着幽蘭解解悶,可幽蘭似乎也無心留在這兒,強迫他人也不是她的作風,思來想去,只得作罷“去吧。”
幽蘭方出門,韻念便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許是等累了吧他想。
濮陽即墨回到落竹居時,韻念已經睡了,不過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微蹙着眉,他啞然一笑,自己匆匆趕來,這傢伙倒是睡得熟
他坐下來,在榻邊注視着韻念,一時間竟慌了神,自韻兒自顧自離開竹山後,自己竟不知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韻兒了,他本還擔憂以韻兒的性子處處惹是生非的,定會受些苦的,可也是命運弄人,自己當初無心之舉毫無意識的幫了韻兒也幫了自己。只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給了韻兒憶meng丹,韻兒是否還在生我的氣呢
念此,濮陽即墨輕嘆一聲,母上大人都親自來了,定是不把自己帶回去不罷休的,其實他本就對這兒毫無留戀,只不過是不放心韻兒罷了。那東西在她體內,遲早會有一日佔據韻兒的意識,同當年一樣,雖然在竹山自己已經很努力想除去它,可不論什麼方法也無濟於事,若是母上大人定有方法,只是倘若告之,她定會嫌麻煩而後痛下殺手。
思來想去,卻左右都不是法子。
而此時,韻念突然發出哼哼聲,額間也冒出了冷汗,濮陽即墨微微一怔,倘若沒猜錯的話,韻念這症狀,分明就是憶meng丹所造出了meng境讓她meng到了什麼可怕,不願想起之事。
可又好像有些不對,憶meng丹的分量自己分明有好好把控,照理說應該不會再入meng了
難不成
濮陽即墨暗叫不好,隨即起身出了門,不消片刻,又推門回來了。
方纔自己四下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這冥府不是什麼好地方。
今日韻兒會如此,多半是因爲母上大人的到來,使得這下面的東西更加活躍了,而韻兒身體裏那個麻煩的東西又和那些傢伙加強了感應
這麼想來,韻兒入meng,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韻兒可能會永遠醒不來的,而自己又不能向母上大人求助
爲今之計,只有冒險一試,進入那東西造的me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