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叫春的貓如同被閹割了一樣,再沒了聲息。
黑夜黑的更是徹底。
沈約和小明都沒有稍動,他們深知一點,事情沒有終結,如此清晰的夜證明美杜莎還留在執念之中。
有拖動的聲音,有叮叮噹噹的聲音,很快又有潑水的聲音……
沈約喃喃道:“她早有準備。”
沒有準備的人,這種時候應該是很慌張,因爲有了預期,哪怕行動雖不太流暢,卻沒有慌亂之意。
隨着潑水的聲音後,白老闆呻吟一聲,原來方纔那一擊並沒有致命,他又醒了過來。
田妮兒弄醒他,顯然有她的目的。
“你希望再挨一棍子,還是好好的和我說一會話兒?”田妮兒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老闆嗚嗚迴應,很快哽咽道:“田妮兒,你爲什麼這麼對我,一直以來,我對你難道不好嗎?”
沈約皺了下眉頭,心中暗歎。
田妮兒再不是那個專注捉田蛙的小女孩,她已經將專注放在別的事情上!
很多男人都會犯一個錯誤,當女人真正要決裂的時候,男人才想着用感情來挽回,卻不知道女人的情緒積累素來是個漸進的過程。
等到情緒到了頂點後,女人只會走一條路!
絕路!
這時候男人的真情都是無法打動女人,更何況是虛僞的假意?
白老闆突然悶哼一聲,有痛苦蘊藏其中。
沈約感覺白老闆捱了一刀,因爲他聽到了切肉的聲音。
“是的,一直以來,你對我都很好。”
田妮兒冷靜的聲音不帶些許憤怒,似乎只是在敘說一個事實,“我小時候,你就對我很好。”
白老闆又是慘哼一聲。
田妮兒繼續道:“你用幾把米騙取了我的信任,然後在我奶奶奄奄一息的時候,說能救我奶奶,卻趁機……侮辱了我!”
白老闆沒有迴應,只是痛苦的低哼。
“但我那時候還在感激你……”
田妮兒淡淡道:“因爲你幫我奶奶下葬,博得一個大善人的頭銜後,又將我光明正大的收養。誰都說你是好心,也沒有人告訴我這世上的險惡,讓我一度以爲你是個依靠。”
白老闆哀求道:“田妮兒,我是真的喜歡你,我那時候是一時衝動,做了那件錯事後,我很是後悔,一直準備娶你。”
突然想到了什麼,白老闆辯解道:“都怪我那個黃臉婆,她看出我對你的愛,這才百般阻攔。你放心,我這次一定要休了她,我不會再讓你過這種日子,我會三媒六聘的娶你。你放心……”
“是嗎?”田妮兒慢悠悠的問道。
“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失信。”白老闆急匆匆道。
田妮兒的語氣中有些揶揄,“可是你的黃臉婆和你說的卻不一樣。”
白老闆明顯發怔,喫喫道:“你見過那個黃臉婆了?你什麼時候見到了?她都和你說了什麼?”
突然有些暴怒,白老闆恨恨道:“她一定把所有問題都推在我身上,是不是?
田妮兒,你不要信她,她就是看出我對你的好,這才竭力的分開我們,但你這麼聰明的女人,一定,一定不會上她的當,是不是?”
沈約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白老闆輕籲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他不等說完,田妮兒已經截斷道:“我發誓,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人能騙我的。”
白老闆的聲音有些顫抖,“就應該這樣,沒有人再會騙你,以後你我夫妻一體,有人騙你,我也不讓。你放心,我回去後,立即派人提親……禮金都準備好了,就在我家的櫃子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田妮兒聲音變的輕一些,似乎也柔和一些。
白老闆以爲田妮兒已經被他說動,立即道:“怎麼不用?我一定要證明我對你的心意。”
沈約微微嘆氣。
白老闆還幻想着再次騙過田妮兒,對於白老闆來說,田妮兒還是小時候任他欺騙的孩子,但沈約已經聽出田妮兒語氣中蕭殺之意。
如今白老闆倒像個天真的孩子。
有些男人,總以爲靠些伎倆就可以永遠的得逞,卻很難真正的長大。
只有竭力挽回的女人才會撕心裂肺的大吵大鬧、尋死上吊,企圖用女人的軟弱爲自己博得同情的籌碼,但真正有了決心的女人和男人都一樣,反倒會平和很多。
結局已定。
“我相信你。”田妮兒道。
白老闆迭聲道:“我就知道……”突然悶聲一聲,失聲道:“你做什麼?”
“我相信你直到現在,仍舊沒有一句真話!”
田妮兒的聲音帶着森冷,“你那個黃臉婆已經告訴我一切真相——賣了我,又在鎮上給我潑髒水說我勾引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打算!我走上這條路,就是你的傑作。”
沈約默然。
他了解這種套路,幾千年來,太多弱女子因爲卑微的地位,成爲男人玩弄的工具。而輿論風向,素來都不會偏向她們。
這是弱者的悲涼。
弱者被欺凌似乎已經形成一個定勢——爲什麼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你肯定也有錯!而且你恐怕是罪惡之源。
女人是禍水這句話,如今還能光明正大的流傳。
這種思想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卻佔據了多少人的頭腦?
“你不要信她!”
白老闆撕心裂肺道:“我們去找她,和她對證,若是我的主意,我立即死在你的手上。”
田妮兒似在笑,“要找她,只能你去了。”
白老闆立即道:“我去!”
隨即房中的白老闆突然低呼一聲,呼吸變的極爲粗重。
過了一會,白老闆嗄聲道:“你殺了她?你知道……這……這……很好,我……我……也一直……”
他本來想要表明立場,可終於感覺到問題的嚴重。
田妮兒淡淡道:“是的,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我還在問你,只是還想看看你的醜態,記下來,然後提醒自己,今生不要再錯!”
話音落,白老闆慘叫一聲,但聲音叫到半數,就如一隻雞被割斷了脖子。
沈約沉默。
他不贊同以暴易暴,但對田妮兒這種人來說,她已經看不到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