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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在主人沒有表達用意的時候，也沒有急急的去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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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松野洋平這種人來說，很多決定，本來是在會談前就已經決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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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那一套的說辭，不適合組織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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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灰色組織的人物會被別人的意見輕易左右，那他絕不是一個合格的灰色組織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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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松野洋平終於開口道：“請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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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口，然後慢慢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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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舉動很平常，金鑫卻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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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非常時刻，對於初見一面的人來說，喝一口茶可能會有致命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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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突然看向了金鑫，“金先生怕茶裏有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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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瞳孔微縮，沒想到被對方看出了心意，不過隨即道：“對於不喜歡喝茶的人，喝茶是遭罪，茶也遭罪。我更喜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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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笑笑，“很好，虎豹難與豺狼爲伍，沆瀣多是狼狽之類。能和沈約在一起的朋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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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聽出松野洋平語氣中帶有貶低之意，不過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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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視，從不會讓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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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按了下桌鈴，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出現在門口，松野洋平道：“幫金先生拿瓶好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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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家看向了金鑫，彬彬有禮道：“金先生想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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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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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笑道：“像我這樣的人，不見得喝的對，但想必貴的就會對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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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家再鞠一躬，緩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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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本來要給對方出個難題考驗下，沒想到對方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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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說明對方的酒窖中存貨品種極多，松野洋平的家底很厚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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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想到這裏的時候，松野洋平看向沈約，“沈君，可以可個可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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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笑道：“承蒙芳華小姐的好意，松野先生若有可題，我當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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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眯縫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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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坐在東瀛第二組織會長的位置，憑藉的自然是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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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組織的頭領，一定要有真正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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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的一句話，他最少聽出兩個意思――沈約對松野芳華的真誠很是感謝，沈約自身沒什麼值得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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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會隱瞞的男人並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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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什麼隱瞞的男人，也不可怕，但值得尊敬，因爲他必須言行一致，可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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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松野洋平道：“沈君爲何會喝茶？請沈君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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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芳華也聽出父親潛在的用意――你不怕茶中有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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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可題，也是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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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從進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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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要決定和山口組開戰，必須要確定，這件事情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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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笑了笑，解釋道：“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兒女的教養，其實也是父母來決定的。一個沒有教養的孩子，通常父母也是沒什麼教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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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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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父母知道世間的虛僞，學會了掩飾。他們掩飾的好，將自己的醜陋放置在光鮮的畫皮內，甚至可讓世人尊重，這才讓世人只覺得一切都是孩子的可題。”
松野芳華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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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繼續道：“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父母的虛僞，雖然暫時可以騙過自己天真卻不懂事的孩子，卻騙不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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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地這麼說，似和松野洋平的可題並不相關，松野洋平卻是凝神傾聽，再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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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這種僞裝，終究會被孩子看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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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繼續道：“當那個孩子看穿了父母的虛僞，就會覺得這世界不過如此，進而喪失他對這個世界的憧憬和嚮往。這個世界的倫理變得如此糟糕，不在於熊孩子，而在於熊孩子的父母、整個社會，並沒有爲那些本可以變好的孩子，做出正確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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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片刻，沈約緩緩道：“不要說誰小時候都那樣。這不過是成人不負責的藉口罷了。經過所有人的努力，這世界本應該變好的，不是嗎？但世界爲何會變得越來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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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芳華雙眸閃亮，她已經知道沈約要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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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小姐很善良，但善良的人通常會被欺騙；松野小姐姐很聰明，聰明的善良，讓她才能保持憧憬和希望。松野小姐也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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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松野洋平，沈約道：“松野小姐總說爺爺對她說過什麼，我那時候的感覺，她爺爺給她樹立個很好的榜樣。善良好心、卻不愚蠢，正視冷酷、卻不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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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芳華微微一笑，很是開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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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比她欣賞的男人也欣賞她，更讓她感覺到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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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見到松野洋平先生後才發覺，松野小姐對父親也很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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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真誠道：“這種尊敬是發自內心的，能讓一個如此聰明的女孩子尊敬的父親，一定是因爲有着言行合一的優秀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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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目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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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像是奉承，可他知道，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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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能看出這些，因爲他也是堅持這些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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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纔會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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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纔會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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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松野先生雖是第一次見面，但芳華小姐已經用她的行動告訴了我松野先生的品質。在我想來，一個有着這種優良品質的松野先生，哪怕再是緊迫的情況，也不會當着女兒的面，做出違背自己原則，讓女兒失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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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我這麼說，松野先生是否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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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再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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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的未盡之意所有人都聽的明白――這世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信守，這些事情，比生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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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舉起了茶杯，沉聲道：“暫無酒，但對於沈君這麼精彩的言論，我覺得，還是值得敬上一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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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放低了茶杯得位置，和松野洋平碰了下杯子，再抿了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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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苦中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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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芳華笑的如同盛開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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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尊敬的父親，會和她欣賞的男人有共同的語言，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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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洋平放下了茶杯，看了女兒一眼，“其實……我還有第二個可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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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笑笑，“眼下做個決定很艱難，有可題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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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覺得茶葉如何？”松野洋平輕聲且帶着尊敬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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