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三十七章 薄情無品不惜花(一)
    (此章獻給此前拉下的不死梧桐和弘農堂·楊(_少·戀)

    枝頭佈滿了新芽,點點翠綠將山谷內點綴得生機勃勃、美麗如畫。

    必可塔領着十個女真哨探,置身山谷之中,看着千餘堆燃盡的灰燼,默然不語。

    一個女真人彎腰用手摸了幾處灰燼,然後回頭對必可塔道:“毫無溫度,木柴也未燒透,下面泥土很溼,顯然是剛剛燃起就用水澆滅,這是障眼法,定邊軍蠻子根本沒有在此紮營安歇。”

    谷外打馬飛奔而來兩個女真哨探,離必可塔還有二十餘步就高聲大喊:“必可塔,我們在谷外發現了定邊軍北行的痕跡!”

    必可塔連忙問道:“什麼時候,多少人?”

    那哨探說話間已經行至衆人身前,也不下馬,急忙說道:“馬蹄印記裏都是浮土,至少在三個時辰以前。從馬蹄印的數量來看,最多三四百匹戰馬,而且負重的只有百餘匹。”

    必可塔駭然道:“定邊軍有變,立即上馬,全速向北,找到尾隨其後的哨探,探得虛實,馬上飛報格格!”

    須彌間,十二騎女真鐵騎便出了山谷,向北追去。

    胡大柱部一人三馬,從清晨開始,已經疾馳了五個時辰,直到熟悉的遼陽城重新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胡大柱摸摸身後扎眼拉風的天子劍,又瞧瞧一身太監裝扮的王碾子,尤其是碾子背後顯眼的黃色包袱,不由撲哧一笑。

    王碾子哀怨地瞪了胡大柱一眼,埋怨道:“大柱哥,裝了一路不男不女的死太監,我自己都噁心壞了,你不說同情,還笑話我。”

    胡大柱笑道:“入了定邊軍,咱死都不怕,你還顧忌這些?這都是大人的妙計,弄死八音的鐵騎全靠它了。一會兒靠近遼陽二里,你趕快把這行頭給我扒了,若是讓遼陽的袁應泰知道,又得給大人惹事。”

    胡大柱說完回頭問道:“二杆兒,你下手有準麼,那韃子哨探死不了吧?”

    劉二杆氣道:“咱良鄉村的豬,哪隻不是我爹和我殺的,我這可是祖傳的手藝,錯不了!”

    胡大柱笑道:“八音上不上當,咱這可是關鍵,我也是心急,白白囑咐一下。”

    隨後胡大柱又看向身後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瑚圖裏,笑道:“李指揮好不容易快馬加鞭給大人送來,可要照顧好,千萬別讓他死了。演完這場戲還不夠,下面還得靠他耀武揚威,好刺激袁經略的好勝之心。”

    看管的士卒笑道:“放心,活得歡實着呢!叫罵了一路,可是累個半死,還不許人家章京大人緩口氣麼?”

    胡大柱大笑,高聲喊道:“走,入遼陽,幫大人壞事做盡,激怒袁應泰!”

    衆人皆是大笑,呼嘯着向遼陽城池奔去,無視遼陽城外騎兵攔阻,熟悉地左右穿插,愣是從明軍阻截的缺口衝了過去,直入遼陽南城才收住了腳步。

    遼陽南城值守正是守備李廷幹,遠遠瞧見數百騎滾滾而來,飛騎左突右閃,將城外阻截的騎兵戲弄得混亂不堪,狼狽一片,便急忙喝令守軍準備,並飛報經略府司。

    眼見城下鐵騎皆是明軍打扮,李廷幹便高聲呼道:“爾等何人,因何闖城?”

    胡大柱仰頭喝到:“欽賜天子劍,御賜定邊軍,遼東監軍麾下親軍百戶,胡大柱,奉沈大人之命,求見袁經略!”

    說完擡手抽出天子劍,雙手高舉,讓城上看個清楚。

    李廷幹一聽沈重麾下,還拿着天子劍,雖是怒其囂張跋扈,也不敢得罪。雖不能十分肯定,不過好在只有百人,城外騎兵又將其團團圍住,想來也翻不出什

    麼大浪,便下令打開南門一角,派人出城查看。

    士卒仔細查驗了公文印章,又湊近細細看了看天子劍,便仰頭衝李廷幹喊道:“守備大人,沒有問題,確是定邊軍!”

    李廷幹下令放人入城,胡大柱等便大喇喇地鬨笑着縱馬而入。

    李廷幹大怒,高聲責道:“爾一個小小百戶,何敢如此無禮,戲弄騎兵於城外,喧譁跋扈於城內,當我大明軍法虛設乎?”

    胡大柱仰頭傲然不答,劉二杆陰笑道:“可惜我定邊軍不在遼東體制之內,你若想治罪我等,還請去尋我們大人說話。只是我們大人愛兵如子,能不能如你所願卻不好說。”

    胡大柱喝道:“與他一個小小守備囉嗦什麼,吾等天子劍在手,監軍公文在身,還不命他頭前帶路,去見那袁應泰!”

    衆人轟然高呼:“帶路!”

    李廷幹給氣得半死,可尋思惹不起沈重,更不敢對天子劍不敬,只得咬牙頭前帶路,憋氣領着定邊軍一衆雜碎到了經略府司。冷冷扔下他們門房等候,自去找袁經略哭訴委屈。

    袁應泰聽到沈重派親軍前來求見,也是不明所以。又聽得李廷幹添油加醋講了定邊軍的無禮,心中也是隱隱憤怒。便吩咐左右擊鼓聚將,讓定邊軍報名而入。

    三通軍鼓,號炮轟轟,遼陽大小將領品級分列,袁經略白虎案前端坐,親軍高聲叫道:“遼東經略軍令,命定邊軍信使報名而入!”

    胡大柱被領到堂外,聽得軍令,冷笑一聲,舉着天子劍高聲怒喝:“遼東監軍麾下,親軍百戶,胡大柱,持天子劍拜見經略大人,傳送軍情!”

    說完雙手舉着天子劍,昂然而進,攤開的黃布上,天子劍赫赫在目,十分顯眼。

    袁應泰和左右文武一齊傻眼,你說你一個堂堂遼東監軍,無論是有事相商還是傳送書信,我們還能拒之門外不成。大明朝從太祖高皇帝往下數,哪有送封信都拿着天子劍的,你是送信還是打臉顯威風。

    袁應泰和左右文臣武將無奈,一起伏身而跪,對着百戶胡大人齊聲吟誦。

    “臣遼東經略袁應泰…”

    “臣遼東巡撫張銓…”

    “臣遼東監軍道崔儒秀…”

    …………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大柱心裏如同七八頭小鹿亂撞,心虛不已,可是此時也只得硬着頭皮,學着沈大人的嘴臉,冷聲說道:“聖安,請起!”

    遼東衆臣咬着牙紛紛起身,壓着怒火死死盯着囂張跋扈的胡大柱,心裏將沈重的八輩子祖宗罵了個遍。

    袁應泰冷笑道:“沈監軍不在海邊釣魚,派你一個小小百戶來我遼陽作甚?”

    胡大柱仰頭大笑,傲然說道:“二月底,奴酋愛女八音,親率五千鑲黃旗鐵騎,驅使一萬五千騎蒙古屬軍,共計兩萬大軍直下遼南。佔璦陽,襲青臺峪,下鳳凰城,兵鋒橫掃遼右,直逼鐵山。我家大人讓卑職來問問袁大人,您身爲遼東經略,難道就束手無策,坐視遼右失陷麼?”

    八音,兩萬鐵騎,遼右不保?

    正爲奴酋八萬大軍猛撲瀋陽而着急的袁應泰,聽到建州軍攻入遼右,想着遼東主力盡在遼瀋,遼南遼右兵力空虛,若被韃子進入遼東腹地,遼東局勢就將急轉直下,不可收拾。

    袁應泰不由惶然而起,遼陽文武也是目瞪口呆,皆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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