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三十七章 袖手乾坤布南洋(三)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參見威海伯!奴婢祝伯爺福壽康安,鵬程萬里!”

    沈重連忙快走兩步,親熱扶起紀用,搖頭笑道:“我如今是化外草民,紀公公何須多禮?”

    沈重說的客氣,紀用卻不敢當真。雖說天子罷去了沈重的爵位和定邊軍的名號,可是沈重和定邊軍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如何,皇城裏只要不是傻子,沒一個不清楚的。

    天子視沈重爲摯友,皇爺視定邊爲御林,客老祖宗天天嘮叨惦記着沈東海,再加上魏公公和孫學士對沈重的看重,以及定邊軍源源不斷送入內帑的銀子,都不是可以忽視怠慢的。

    所以,紀用在沈重面前,如何敢託大自予天使,仍是恭恭敬敬見了禮才起身笑道:“別人或許不知,奴婢可不敢裝傻,天子暫收伯爺的爵位和定邊的軍號,皆是糊弄外人和蠻夷的。若不是爲了幫皇爺弄銀子,伯爺和定邊軍怎會舍了爵位名號,在這海外蠻荒受苦。別說爲了皇爺、客老祖和魏公公,便是爲了大明,伯爺也受得起奴婢的禮。”

    沈重哈哈一笑,招呼紀用坐下後,略略寒暄便直接問道:“公公勞頓赴海外至臺灣,可是奉了天子的密旨?”

    紀用點頭笑道:“朝堂不穩,天子疑惑,便命奴婢赴臺,向伯爺垂問,倒也算不上什麼密旨。”

    沈重笑道:“不知天子有何疑惑?”

    紀用苦笑道:“楊漣發難在即,東林羣情奮起,欲誅魏公逐客祖,隔絕皇爺內外,孤立天子左右。皇爺雖然憤怒,可若東林大舉發動,朝野便會紛紛響應,皇爺左右爲難,瞻前顧後,始終難以決斷。遂命奴婢渡海,向伯爺問計。”

    沈重搖頭笑道:“天子至尊,皇權在手,大明二百載天下。君權早已穩固,既然主意已定,何須問計東海?”

    紀用和蔣順對視一眼,便低聲說道:“皇爺恐東林勢大,若是僵持不下。有易主變天之禍。”

    沈重哈哈大笑,搖頭笑道:“且不說東林有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便是朝廷諸黨、勳貴、京營九邊之兵,便不是東林可以隻手遮天的。”

    紀用點頭說道:“奈何天子惶恐,魏公客祖亦惶惶不安,皆不肯輕信勳貴總兵,唯盼定邊軍可爲定海神針。”

    沈重愕然道:“我佈局南洋正緊,此時可赴不了京師,難不成天子欲調定邊軍入京嗎?”

    紀用點頭一笑,卻不言語。

    沈重搖頭失笑。最後長嘆一聲道:“天子有旨,定邊豈能不尊?只是若屆時無事,豈不小題大做,反而亂了天下人心,更惹得朝野動盪嗎。”

    紀用着急道:“那伯爺有何良策?”

    沈重笑道:“你回去向天子覆命,自太祖高皇帝至今,歷代先王福澤天下,皇明已深入人心,不是區區文官可以撼動的。即便有人圖謀不軌,勳貴和御馬監掌控京營。孫閣老麾下十餘萬遼兵,旦夕之間便可平叛。若是事情危及,毛文龍出鐵山,我出臺灣。合兵天津西進,自可清君側、安社稷。”

    紀用見沈重不肯入京,便反覆勸說,沈重卻是隻笑不語。待紀用口乾舌燥,停下飲茶,沈重忽然問道:“召定邊入京。可是魏公爲天子獻策?”

    紀用聞聽一愣,在沈重冷冰冰的目光下,不由一時神色慌張、手忙腳亂,沈重心裏有數,便失笑道:“果然如此,魏公召我入京是虛,拉我入閹黨與東林決裂方是實啊。”

    魏忠賢何人,葉向高何人,先後派人赴臺,邀請自己入京,這裏面若沒有算計,沈重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閹黨東林決戰在即,一邊是權監和諸黨,一邊是根深葉茂的執政黨,自己和定邊軍這麼重的底牌,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即便自己兩不相幫,可是先後派人赴臺與自己見面,本身就是一種姿態。

    若不知道朱由校的壽命,站在勝利者一邊,與閹黨聯手對付東林也就罷了,可是再有三年多時間,崇禎皇帝就要繼任大統,沈重如何會去趟閹黨的渾水。嘿嘿,朝廷兩黨算計自己,自己又豈不是利用兩黨朝爭,袖手中原不理趁機佈局南洋嗎?

    魏忠賢,你真以爲我在京師助你,是爲了報東林栽贓陷害之仇嗎,老子真想告訴你,給你《東林點將錄》,幫你聯合諸黨崛起,老子爲的便是今天。你們鬥得越熱鬧,老子在南洋越猖狂,如今雙方都怕老子靠向一方,定邊軍自可渾水摸魚,堂而皇之地欺負藩國,經營南洋。

    紀用見沈重走思,知道自己使命難成,便轉移話題問道:“伯爺既不願赴京,奴婢回去自會將伯爺的交代,實言上奏皇爺。只是奴婢另有一問,還請伯爺教我。”

    沈重回過神來,對紀用笑問:“公公請說。”

    紀用苦笑道:“老祖宗擡愛,提拔奴婢爲監軍,回京之後便會赴山海關聽用。伯爺百戰遼東,別說我朝軍隊,便是凶神惡煞的建奴也畏之如虎,請伯爺點撥奴婢,在遼東當如何處事?”

    沈重笑道:“遼東可是孫承宗的地盤,你在孫大學士麾下,老老實實聽命就可,難道還想幫着魏公對付孫承宗嗎?”

    紀用搖頭道:“孫學士乃是帝師,奴婢如何敢和他老人家叫板,奴婢是問,若孫學士去職,遼東當如何處事。奴婢既想建功,又要保命,除了伯爺,實在不知道問誰?”

    沈重神色一冷,開口說道:“蔣公公。”

    蔣順連忙應道:“伯爺有何吩咐?”

    沈重勉強笑道:“我與紀公公有私話,公公能否迴避一會兒?”

    蔣順連忙點頭,朝紀用使了個眼色便急急退了出去。

    紀用疑惑道:“伯爺,您有什麼吩咐嗎?”

    沈重肅然道:“你說孫學士去職,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紀用恍然點頭,立即又惶恐不敢吱聲,沈重便冷笑道:“我剛剛得知,朝廷對鐵山供應不足,原以爲是東林的手腳,如今方知魏公也插手了吧。”

    不理紀用裝聾作啞,沈重嘿然說道:“孫承宗築城遼西。最怕的便是建奴西進,去年

    十月曾欲用兵寧錦,卻爲毛文龍所阻。如今毛帥傷亡慘重,朝廷供應又遲緩不足。魏公可是欲制約鐵山北上,讓建奴放手西進,好趁遼西失利逼孫承宗下野?”

    紀用強笑道:“伯爺,您實在想多了。遼東餉銀,皆是天子內帑所出。由孫學士親自提調發放,魏公如何下得了手?”

    沈重冷笑道:“山海關內外乃是孫承宗負責,登萊、天津卻是朝廷直接撥付袁可立。魏忠賢不敢剋扣孫承宗,卻不會給袁可立的面子,想來光是物資打折扣不行,便又逼袁可立去職,好斷了鐵山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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