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四十七章 心繫中原爲興亡(一)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離別兩月有餘,風塵僕僕的袁可立,再一次見到會安港時,只覺已經過了千年,會安港早已面目全非。

    赤紅的血海變成良田,高聳的炮臺點綴四周,平整寬闊的道路交通南北,加深加寬的壕溝變成護城河,碧藍清澈的海水從北面流入,又從南方歸入大海。

    護城河內高牆雄偉,三丈三尺環衛會安,石牆上吊橋升起,四五座城門全開,一輛輛車馬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熱鬧。城牆上士卒肅立,火炮林立,與護城河及炮臺一體,在繁華興旺中又增添了一股威懾的氣勢。

    在南居益的陪同下,一進入會安城,便看見一排排倉庫拔地而起,一排排商鋪整整齊齊,一羣羣民夫忙忙碌碌,一隊隊鐵甲巡邏不斷,既感到生氣勃勃,又覺得井然有序。

    遠方的會安港碼頭今非昔比,規模整整擴張了幾倍,皆是木石結構平整光滑,每隔十丈便是一座炮臺,上門全是巨炮重炮,森然朝向大海一面。碼頭外商船停泊,商人指揮着蠻夷裝卸貨物,不時有商船被指揮着進出港口,換位拋錨,雖然吵吵鬧鬧、熙熙攘攘,但自有節奏控制。

    近海處的福船艦隊少了許多,遠近海交界之處,一支艦隊遊弋巡航,監視着一艘艘駛入駛出的商船。三艘鉅艦橫列在海面上,已經熟知定邊軍底細的袁可立,自然知道那便是沈重的臺灣號以及蔣海山、方得的旗艦。

    袁可立目瞪口呆了半天,用手對會安港畫了個圈子,朝一旁偷笑的南居益問道:“這裏真是會安港?”

    南居益撫須長笑,然後點頭說道:“給你十幾萬奴隸,往死裏用上兩月,別說區區一個港口,便是堆上一座高山,老夫都能做到,更何況是沈東海那暴虐之人?”

    袁可立不能置信地搖搖頭,接着問道:“木頭也就罷了。這麼多山石巨巖,那小子從哪裏弄來的?”

    南居益苦笑道:“拆了升龍府,沿紅河入海,再海運到會安。”

    袁可立驚呼道:“定邊軍拆了升龍府?”

    南居益笑道:“不僅升龍府。凡交趾諸國,皆不許修築城池,最多可以建寨,這是沈東海的死命,交趾如何敢不從?”

    袁可立點點頭。用眼睛大約估計了一下民夫數量,便愕然問道:“兩個月來,老夫親自往交趾輸送了三十餘萬蠻夷,怎麼會安港只剩下這萬餘人?”

    南居益笑道:“都被送到了北方,沿着紅河平原順海向南,直至廣平府,和交趾老小婦孺都在燒林開荒,補種水稻。”

    袁可立疑惑道:“補充水稻應當,燒林開荒做什麼?”

    南居益得意道:“交趾得天獨厚,土地肥沃。多雨炎熱,一年三熟等閒事爾,若是下力氣收拾土地,便是一年四熟也沒問題。只是交趾狹長,北方是高山,西面是森林,只留下南北兩大平原可以耕種,卻也被森林擠壓得面積不足,中間更是狹長一段。所以老夫與東海商議,便是從北至南。砍伐燒燬林木,擴出萬千傾良田,以增加交趾耕地。”

    袁可立鄙夷地瞧着南居益,冷笑道:“交趾烽煙已畢。你堂堂福建巡撫,不回福州,不下澎湖,天天賴在交趾不走,和沈東海謀算藩國百姓作甚?”

    南居益苦笑道:“福建官員齊全,澎湖的紅毛番有定邊軍收拾。老夫自然打着平亂的名頭,在這交趾折騰個痛快。”

    袁可立輕蔑嘲諷道:“老夫瞧着你這巡撫做得沒意思,倒是和那小子混個海盜差事順心。”

    南居益哈哈笑道:“那小子的確混賬,定邊軍上下也不是東西,可是生殺予奪,隨意盤剝,的確比福建巡撫有趣。若不是沈東海不許老夫辭官,老夫倒是願意在臺灣混個差事養老。”

    袁可立失笑道:“那小子指着你爲他開海呢,還捨不得你卸官而去,倒是老夫如今無官一身輕,可以在臺灣享享清福,順便看住那小子。】”

    南居益點頭大笑,拉着袁可立指着海港方向,興奮地說道:“禮卿快看,瞧見沒有,全是兩廣的商船。如今江南、福建海商以臺灣呂宋爲中轉,廣州、廣西海商以會安爲中轉,然後在定邊水師護航下直通巴達維亞和馬六甲,我大明的海商終於離開陸地,開始了遠洋貿易的第一步。”

    袁可立點頭稱讚,隨口問道:“沈小子又是四海旗,又是海鹽蔗糖,還有這些中轉海港,這銀子撈得不少吧?”

    南居益笑道:“沒見定邊軍的福船沒了,都北上給天津送銀子去了,禮卿猜猜送了多少?”

    袁可立笑道:“東海商路近兩年,供奉了六百萬兩,拋開南海那一百萬兩買路錢,這南洋貿易更盛,怕不下四百萬兩吧。”

    南居益得意地笑道:“四百萬兩,整整四百萬兩,再加上江南的二百萬兩,到明年年底,定邊軍給朝廷的供奉就是六百萬兩。”

    瞧見南居益得意,袁可立故意說得:“沈東海一向心黑,他剋扣了多少?”

    南居益苦着臉嘆道:“也是這個數,六百萬兩白銀啊,若是全部上繳朝廷,足夠興修水利、緩解民生了。那小子不要臉,拿人家的銀子買人家的東西,還美其名曰消費拉動貿易,還不是定邊軍自己享用了。”

    兩位國之忠良紛紛痛罵了半天,南居益才問道:“光說這裏了,占城暹羅諸國如何?”

    袁可立老臉一紅,沒好氣道:“百餘萬大軍十日破占城,然後黎氏攻柬埔寨,莫氏攻寮國,鄭氏阮氏攻暹羅,可憐我大明南藩諸國,竟然就此而亡。”

    南居益驚呼道:“這麼快,諸國皆滅了嗎?”

    袁可立苦笑道:“哪有那麼快,老夫也是感嘆罷了,只是交趾軍橫掃而前,勢如破竹,滅亡南藩也是早晚的事情。”

    南居益責備道:“你從那小子手裏奪了督師的差事,如今尚未竟功,如何便提前回來,小心那小子笑話你脫離職守。”

    袁可立氣道:“什麼狗屁督師。老夫就是個擺設,天天裝模作樣評點功過,然後在藩國使者面前話說八道,再待下去。老夫那點大義都剩不下了。”

    南居益小心問道:“很過分?”

    袁可立沒好氣道:“過分?是殘暴不仁好不好!四路大軍如同蝗蟲,攻到哪裏便糟蹋哪裏,燒殺搶掠,欺辱婦女,摧毀民生。輸送奴隸,然後裹挾更多的亂民西進,如今整個

    中南半島已經國破家亡、民不聊生了。”

    南居益悵然嘆道:“糧食,如今才知糧食不僅可以果腹安民,竟然也可以攻城略地,荼毒天下,這交趾諸國之慘狀,萬萬不可復現於大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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