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四十八章 不如當只騾子
    青盈注意到月灼雙眸急切地注視着門外。

    他這是,着急要離開啊?

    青盈頓了頓神,清了清喉:“你要離開麼?”

    月灼不語,朝青盈一家鞠了個躬,以表謝意,遂不假思索的轉身掠過青家兩姐妹身旁,一抹影子消失在了視線中。

    窈窈左手插着腰,右手一根細指在臉上輕輕敲打,嘟囔着:“姐你捨不得他走?”

    青盈瞥了窈窈一眼,不論她否認了多少次,這丫頭總是抓着她和那男子不放。她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只是青盈覺着,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人不像是裝的。他失了憶,還能去哪兒?

    心中隱隱擔憂着,這男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江城該怎麼混跡。恰巧這幾日官府也沒人當差,萬一碰上出來廝混的流氓地痞,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能應付的過來麼?

    青盈決定,還是去看看。

    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青盈發現,這男子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不堪一擊。

    人情世故很懂,也懂得買東西需要用通寶才能等價交換。

    青盈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等等,這傢伙,都置換了一身衣物,哪來的錢!

    月灼捧着熱乎乎的白麪饅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燙了脣。

    方纔青家的饅頭香味實在太香了,但那家人早就有了逐人之意,自己何必厚顏無恥的留在那處。何況,也和他家非親非故,何必自討沒趣兒。

    只是便宜得來了身上的衣裳,雖然做工樸素款式老舊,但穿的還算舒適。最重要的是,這內裏,還縫了個小口袋,裏面明晃的靜置這一串通寶。

    既然衣着在身,也離了那家,只能摒棄仁義禮智,先用這些錢填飽肚子再說。

    月灼朝柔軟的白麪饅頭吹口氣,一口咬下去。饅頭的筋骨在脣齒之間對抗,終於服了軟,化作一灘黏糊,順着喉道下了肚。

    脣齒留香。

    月灼眉頭一皺,這饅頭,好像沒有之前喫過的香。

    之前?他又疑惑不解,之前他喫過饅頭麼?

    爲什麼總有一模糊不清的影子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還搖着尾巴。

    月灼斜視了饅頭攤邊假寐的大黃狗,愜意地搖着那毛絨的尾巴。

    大黃狗也睜開了一隻眼,另一隻眼還閉着,對上他的目光。

    月灼的臉頰兩側抽笑着,勾起了扭曲的弧度,那影子,莫不是這傢伙?

    臉上的抽筋還沒恢復,回過頭,目光中更是斂不住那難辭其咎。

    青盈滿臉肅穆,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膛,戳着,審問道,“說,錢拿來的?”

    月灼也不急着掩飾,如實回答:“衣裳裏的。”

    青盈驚詫,當街上對他上下其手,惹來衆人的目光。

    搜了一遍,也沒有啊。

    她疑慮之際,月灼竟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順入自己的衣襯裏,觸及到胸前的炙熱。

    一股暖意。

    隨後她略帶薄繭的手指上就掛上了一串挺厚重的開元通寶。

    “都在這了,還你。”月灼瞧了一眼手中咬了一口的白麪饅頭,上面還有一道生生的牙印痕跡,也塞入她的手中,“還你。”

    隨後轉身離開,走的那般瀟灑。

    青盈的氣兒不打一處來,舉起手中的饅頭,對準那移動的目標,用力砸過去。

    “誰要你的破饅頭!”

    那人卻遠走越遠,裝作沒聽見。

    青盈追了上去,扯過他的領子,怒斥道:“說,你是不是賊?”

    衆人的目光紛紛被引了過去,期待着這一場好戲。

    月灼不冷不熱的回她:“不是。”

    青盈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那爲何你身上有錢,明明那時脫了換了身我家的衣裳!”

    青盈說話聲如洪鐘,行人們聽到言內之意,心中都罵咧着這青家丫頭真是不害臊,竟在大庭廣衆之下說這等事。

    她終於也意識到周邊怪異的目光,於是將月灼拖到角落,私下商榷。

    月灼還是態度不改,一如既往:“不過是借了你兩個銅板買了個饅頭,還你便是。”

    “還,你拿什麼還?”青盈漠視了月灼一眼,“你連衣裳都是我給的。”

    她說的是,月灼此刻活脫脫的一窮二白,只剩個人。

    要不,拿自己還債?

    他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拿自己還債?”

    青盈托腮深思熟慮了一會,打了一個響指:“成交。”

    月灼滿臉黑線,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都不猶豫一下麼?都不說‘不過兩個銅板,那這筆賬就算了’之類的話語麼。

    果然,女孩子家的,最小氣。

    青盈一路上拖着這個免費賺來的勞動力,滿心歡喜。心中算盤一打,兩個銅板換一頭騾子,真值!

    家中的騾子累死了,爹孃不捨她一女孩子家整日干這磨豆子的粗活,近日裏還打算再去買一頭。

    一算,買騾子需要五兩銀子,而活生生的一個大男人,只需兩個銅板,還能將劈柴燒火打水一類活兒攬下。青盈掐指一算,不虧。

    她剛入家門,趁着熱乎勁兒,往凳子上一坐,月灼杵在她邊上,衣角被青盈緊緊拽在手中。

    爹孃和窈窈目瞪口呆,這好不容易趕出去的傢伙,又回來了?

    青盈娘將青盈拉到一邊,小聲呢喃:“丫頭,你又把他帶回來幹啥?”

    青盈也湊到自家孃親的耳邊,迴應道:“娘,有他替那騾子的工作,我們還可以省下一大筆錢。”

    青盈的娘想着,也是,她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不過——

    她又湊近耳語:“如果他是壞人怎麼辦?”

    青盈嘖了一聲,續道:“娘,他失了憶,現在是我們最好掌控的時候。再說了,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麼。”

    青盈娘一想,有道理。白送上門的勞工豈有不收的道理,且看那小子,絲毫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也是鐵了心要在自家混喫混喝。

    罷了,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就當是招他到家裏做工,給他一口飯喫。

    青盈娘放不下心中的疙瘩,還是小心提醒了青盈一句:“如果發現他有什麼不對頭,我們立刻報官。”

    青盈應允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掩面小聲道,“娘,爹好像藏了私房錢。”

    青盈娘一聽,臉色一變,喝到:“她爹,過來一下。”

    青盈的爹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娘倆竊竊私語終是有了結果。那憨憨的性子在家也是做不了主,一切都還是青盈娘打點裏外。

    本以爲是因爲月灼這小子的去留商量出了答案,沒想到他剛過來,青盈娘就將他的耳根子一扯,提的老高:“說,你是不是揹着我偷偷藏錢了?”

    青盈爹忽然意識到月灼身上穿着自己的衣裳,而那件衣裳,就是自己趁月黑風高之時,揹着妻子偷縫小布袋的那件!攢了一個月的錢就這樣被那丫頭髮現了?!

    見東窗事發,再找藉口也瞞不過。青盈爹也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他本就沒做什麼虧心事,攢錢不過是因青盈孃的生辰快到了,偷摸着想送她一副鐲子。

    青盈娘又驚又喜,想起前些日子收攤的時候,回來的路上路過街邊的首飾攤,她不過是多瞄了那副銀鐲一眼,沒想到丫頭他爹就記在了心裏。

    這是窈窈看準時機推波助瀾了一把:“爹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青盈娘心中感動了一把,也警告了他。畢竟家裏開銷大,如今又多了一人喫飯,還是將錢財省點花。

    青盈見爹孃一副恩愛如初的模樣,眼中羨慕不已。

    雖然清粥淡菜,豆腐白菜,日子平淡如水,但有一人相伴到老,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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