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天天想和離 >第三五五章 腹背受敵
    從顏玦懂事開始,林十一便跟在他的身邊。

    黑羽衛,小冊子上的人,譬如張筠年那般的人物,都奉他爲主君。即便他天生聰慧早熟,腦海中還有兒時在青山寨的記憶,可那又如何?

    記得,面對這些人,心中發虛,像是偷竊了旁人的人生一般。

    不記得,等到知曉真相的一日,又該是何等的難過。

    此前口口聲聲說着,要對你效忠的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去了旁人那裏,說那纔是他的主君,你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書中的顏玦,在殺死了官家,殺死了七個葫蘆娃,只剩下姜鄴辰一個人的時候,又是怎麼會一敗塗地的呢?

    到底是姜鄴辰是命定的男主,所以一個人頂八個人,比他的父親兄弟們都厲害了百倍,所以殺了顏玦;還是他周圍的人,譬如林十一,眼見假太子要變成真皇帝了,倒戈相向,反倒叫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陳望書不敢去細想。

    “所以日後真太子登基,您有沒有想過,您的兒子,顏玦,假太子,擋箭牌,如何能夠在大陳朝立足?跟您一樣,駐守邊關,一輩子同齊人作戰麼?”

    “您摸着良心想,您拯救了陳國,可如今的官家,可有信你半分?但凡大陳朝還能夠出一個有本事撐得住的邊疆,您的這顆腦袋,還會在嗎?”

    “君王生性多疑,現在說得百般好,千般好。等到他日,坐上了那個位置。他會不會介意,林十一喚了顏玦那麼多年主君?”

    “他會不會在意,自己的那些肱骨大臣,曾經奉了另外一個人爲主。他會不會想,顏玦能文能武,今日能把位置讓回給他,他日若是生了異心,是不是又會立馬要回來?”

    陳望書說着,頓了頓,“我認識的那個陳長歌,是我的小弟陳長歌,可不是太子陳長歌。”

    不是她凡事總往壞處想,揣測“長歌”有什麼壞心事。

    可架不住人心會變,他日陳長歌登基之後,顏玦同扈國公二人掌握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一山容不得二虎。他一年不變,兩年不多,在他耳邊獻策的人多了,還會一直不變麼?

    憑什麼呢?

    就憑他是先帝的兒子,真正的長歌,就要爲他去死;顏玦就要爲他擋刀;陳家一家子人,就要被先帝當作小丑,耍得團團轉?

    他也配?

    大陳爲何亡了一半,除了平王那個狗東西引狼入室之外,先帝就沒有任何錯處?

    但凡他把扈國公顏林早就擱到邊關去,指不定大陳都一統天下了。

    “什麼叫太子呢?他爹如今是國君,他纔是太子。前朝的太子,算什麼太子?”

    陳望書說着,喫掉了最後一口肉餅子,雖然她噁心得有點想吐,但也不能浪費任何一口肉。

    一旁的顏玦,趕忙給她遞了帕子,陳望書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顏玦並沒有說任何的話,當初他同陳望書推測整個事實真相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陳清諫能爲了太子,放棄親子陳長歌;他日就未必不會放棄陳望書。

    他要那個位置,從來都跟他是太子,還是“陳長歌”是太子,沒有半分關係。

    他這個人,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輕易的改變。

    就像年幼的時候,他便下定決心,要守護宋清一輩子一樣。

    現在想來,他那會兒纔多大,竟然就已經會產生這樣的執念了,令人費解。

    扈國公這會兒也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伸出手來,想要將陳望書拽着坐下來,可感受到顏玦的眼神,又縮了回來。

    “阿爹年紀大了,本來就打算紮根在這襄陽城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再去一趟青山寨,帶你阿孃回家。等用不着我了,我就帶着你阿孃,回到那白石谷去。”

    “我瞧着那棺材大得很,躺下我們兩個,綽綽有餘。你阿孃心細,定是早就算到,我想同她合葬了。我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

    “每次自以爲是的做出決定,結果全都是錯的。老天爺早就說了,你一個糙人,打打齊狗就行了。旁的事情,那是哪哪都不行。”

    陳望書輕鬆了一口氣。

    她說那番話,一來她是真的氣憤,二來也是有試探扈國公之意。

    顏玦要奪大位,她同陳家已經是站在不同的陣營上。陳清諫手中有開山軍,若是扈國公也同他一般,一味的忠於先帝,領着襄陽軍勤王。

    那他們腹背受敵不說,而且還失去了民心。

    畢竟人都會想:老丈人同老父親都要揍的毛頭小子,能是什麼好東西?

    她看了顏玦一眼,復又坐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這事兒還沒有眉目,顏玦同扈國公父親十年未見,也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熱烈的討論謀逆之事。

    “當務之急,咱們得先要救出來四皇子。”

    雖然如今明明知曉,如今的官家是個狗東西,同他們有深仇大恨。可四皇子還是要救的。

    畢竟一來,她受了秦早兒所託,二來,葫蘆娃算什麼,也值得爲了他割地賠款?

    顏玦點了點頭,“將士們拼死拼活,爲的就是不再被齊人奪去一寸地。這番四皇子被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昭敘開口就會要襄陽城。”

    “襄陽城易守難攻,乃是阻斷他們南下的門戶。而且,這麼多年,你們死守襄陽,已經是陳人的精神支柱。看着是退一小步,實則是退了一大步。”

    “新城來不及佈防,齊人已經長驅直入。”

    扈國公一聽,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老子去殺了老四,也絕對不會讓出襄陽。”

    陳望書同顏玦對視了一眼,見他也愣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總算是明白,扈國公如今的立場了。

    他不忠於先帝,同先帝的情分,早在當年同意林十一把顏玦當活靶子之時,已經圓上了;他不忠於平王,甚至有血海深仇,但他也無意去追究。

    他如今唯一忠於的,便是這片土地,誰要來搶襄陽,他就殺誰。

    “即便你不給他襄陽城,那也不可能不出糧草,不出軍馬,不出錢財,便救回四皇子來。是以,我有個主意,明面上,你來同昭敘討價還價。”

    “而我同望書,暗地裏去救四皇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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