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天天想和離 >第四零七章 父女談心
    河豚?陳清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士可殺不可辱!”陳清諫痛心疾首。

    陳望書白眼一翻兒,“識時務者乃是俊士,向您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叫做蠻牛,而我便是鬥牛士!”

    陳清諫猛的站了起身,盯着陳望書看了起來。

    陳望書絲毫不怵,往前走了幾步,冷笑出聲,“怎麼着了,又想擺父親的譜兒了。您之前把我禁足也好,罰我抄佛經也罷,我絲毫都沒有心懷怨憤,那是因爲,我知曉,父親是在教育我,保護我。”

    “就在今日之前,我也心存幻想,父親您當年拿長歌的命,去換一個不相干人的命,不過是您逼不得已,不得已而爲之,畢竟虎毒不食子。做父親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去死呢?”

    “您可知顏玦爲何要反?只是擔心,您有放棄長歌的一日,便有放棄我的一日。”

    陳望書死死的盯着陳清諫的眼睛,“就在今日之前,我以爲他不過是杞人憂天。父親怎麼可能待我如此?我父親視我爲珍寶,爲了我連皇帝的兒子都打的。”

    “結果呢?今日您對我拔刀相向,那可是眉頭都沒有帶眨一下的!真是讓我好生開了眼界!”

    陳望書說着,又看向了陳老夫人,“家國天下,家國天下。先有家,方纔有國,有天下。陳家自詡士大夫之首,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格局麼?”

    “哈哈,阿孃,你莫要信他們的,說是你高攀了陳家。照我看,祖父當年靠着算學,讓我阿爹娶了你,分明就是指着你用那一腔熱血,捂捂他們涼薄的心呢!”

    陳清諫身子一抖,嘴脣輕顫起來,他看了看正在抹淚的李氏,那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嚥了下去,好似一下子泄了氣,頹唐的坐了下來。

    陳望書神色也緩和了幾分,她並不是來陳家當大教育家的。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她穿越過來之後,陳家的確待她極好,無論是父母兄弟,還是祖母叔伯,都爲人清正,不是壞人。就算是陳清諫,那也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我來是叫你們放心,不光陳家不會有事,就是小太子,也不會有事。”

    “倒不是因爲什麼親情,也不是給你們薄面,只不過這樣的人,壓根兒不在我們眼中罷了。今日你興許覺得是我們僥倖得勝。”

    “但是你很快就知曉,這之間的差距,猶如高山與盆地。你視我們爲敵手,而我們卻覺得,不過是一隻螻蟻,走過去,只需要不費力氣的擡擡腳罷了。”

    陳清諫震驚的擡起頭來,一旁的陳老夫人皺了皺眉頭,“你們就不怕,日後後患無窮?”

    陳望書笑了起來,她看了看窗外,月色正好,漫天的星辰,明日一定又是一個好天氣。

    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卻是說道。

    “你們的目標,不過是奪回皇位而已,這是終點。你們的終點,不過是我同顏玦的起點罷了。境界不一樣,又有什麼可比的呢?”

    “就是阿爹您,會擔心路邊目不識丁的乞丐,比你寫出的文章更優美嗎?我們不但不會殺小太子,他若是願意,可以接着可以接着做他的新科狀元,接着在臨安府當差。”

    “多大點事兒!”

    陳望書說着,對着李氏行了禮,“阿孃,天色不早。孩兒遠遊歸來,特意探望母親。待他日再回來看您。”

    “大兄,望書要回去了,不如你送我一程。”

    陳長宴皺了皺眉頭,看向了陳清諫,“阿爹,不如你送望書吧。”

    夜晚的風十分的清幽,陳府之中,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由石子鋪成的小路,剛一下腳,她便感覺到了硌腳的疼。

    父女倆都沒有說話。

    陳望書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往事來。

    那還是在東京城的時候,年幼的陳長歌常年要服用湯藥。她那時候,同祖父一道兒,住在開封府的後衙裏,幾乎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方纔會回去。

    多半都是見不到長歌的,若是問起,便會說他病尚未好,見不得風;要不就是,喜慶的日子,若是過了病氣給旁人,就不好了。

    有那麼一回,大約是夏至,她去拜見母親,瞧見了桌案上一副畫。

    那是長歌畫的,下筆十分的拙劣,隱約看得出來,是用石頭鋪成得一條小路。

    年幼的陳長歌,十分的瘦弱,一雙大眼睛,烏黑烏黑的像是沁着水霧,他說,“阿姐,阿爹說了。我每日畫上一顆石頭,等畫滿了一條小路。我便好了,能出去玩了。”

    再後來,到了立秋的時候,她又去見拜見母親,發現在母親的窗外,多了一條用卵石鋪成的小路。

    臨安陳家的這一條路,是陳清諫帶着他們三兄妹一道兒鋪的。

    從東京之亂那一日算起,每日算一顆石頭。每年夏日的時候,便鋪上一年了。一晃十年過去,這條小路一眼往過去,幾乎看不到盡頭。

    “父親領着我走這條路,是想告訴我,這條路,是從長歌的忌日鋪起的麼?你並沒有忘記他。您很爲自己感動吧,只可惜,長歌已經死了,沒有辦法感動得流淚呢。”

    陳望書輕聲說道。

    陳清諫輕嘆了一口氣,“你在怪阿爹嗎?”

    “阿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自然不會怪你。若是阿爹覺得,對長歌,對阿孃問心無愧,那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怪你。”

    陳清諫仰起頭來看了看天,他的神色有些迷茫。

    “你覺得,阿爹做錯了麼?你那時候還小,不會體會亡國之際,整個大陳的希望,都落在你剪頭時的感覺。阿爹不是一個英雄,巨大的壓力,將我壓得快要垮掉了。”

    “有時候,我都在慶幸。我精通喪葬之事,官家派我去協助蔡和,統領開山軍。這樣就能夠離臨安遠遠地,有時候可以喘上一口氣。”

    “就算你們沒有後手,之前阿爹雖然拔了劍,卻也不會殺了你。”

    “臨終託孤,四個字,重若千金。不過像林十一一樣,之前我沒有護住我的孩子,這一次,我卻是想要護住的。”

    “若今日勝的是姜太子,他允諾過,絕對不會殺你,也不會殺顏玦。我知道,說這些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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