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岑一攤手:“穆岑並沒什麼意思,爹爹是一個明白人,又豈會知道穆岑話中的意思。”
“你可知道一些話不能亂說,亂說了會是什麼結果”穆洪遠壓低聲音警告穆岑。
“穆岑自然知道。”穆岑笑了笑,一臉無懼的表情,“是與不是,爹爹找到當年的穩婆,再找人查下去,難道查不到蛛絲馬跡嗎這個世界上本就沒不透風的牆,只是在於人願意不願意去做而已。”
而後穆岑也不開口。
很多事,並不是要在穆洪遠面前刨根到底,拋磚引玉就足夠了。
穆岑要的也不過就是穆洪遠的懷疑。
穆岑也清楚穆洪遠心中的權衡利弊。
但是這又如何
穆岑淡淡的笑了笑,福了福身:“爹爹如果沒事的話,穆岑先行告退。”
穆洪遠嗯了聲,沒說什麼。
穆岑頷首示意後就安靜的退出了主樓,把穆洪遠一個人留了下來,穆洪遠就在這麼站在書房內,沉默了很久,一言不發。
透着窗戶,穆洪遠就這麼看着穆岑遠離的身影,纖細而消瘦。
荷香安靜的扶着。
偶爾穆岑會低頭輕咳幾聲,微微擰眉,這樣的動作都像極了當年的洛雪,別說是陳之蓉,就算是穆洪遠都能恍惚中錯覺的以爲自己看見了洛雪。
但是穆洪遠卻可以清楚的區分洛雪和穆岑的區別。
穆岑眼中的堅定遠遠勝於洛雪。
這樣的堅韌也是洛雪不曾有過的。
洛雪被保護的極好,根本不知道人間兇險。
而眼前的穆岑,就好似歷盡千帆後歸來,明明才豆蔻年華,但是看人的眼神,卻好似老僧入定。
穆岑回到王府的這段時間,從來不曾道人是非,這是第一次這麼鄭重的在自己面前提及陳之蓉的事情。
穆洪遠微微閉眼。
當年的很多事在腦海裏閃過。
但是唯獨沒有穆岑說的這些。
陳之蓉嫁入穆王府,對洛雪從來都顯得敬重的多,洛雪的身體不好,陳之蓉也是在盡心的幫洛雪把能處理的事情處理了,也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說洛雪任何的不是。
就連生下穆戰天后,陳之蓉都沒在洛雪面前耀武揚威過。
就連王雪霜對陳之蓉都喜歡的很,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洛雪過世後,就把整個王府的掌權都給了陳之蓉。
而如今穆岑的話卻截然相反。
穆洪遠很清楚,穆岑並不是一個空穴來風的人。
能這麼認真的和自己說這些,就足夠證明穆岑心中有數的,只是揮向陳之蓉的這把刀,穆岑不會下,而是會讓穆洪遠親自下。
就在穆洪遠沉默的時候,屋外的侍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王爺,陳家的人來了。”
穆洪遠的眸色陰沉,而後才說着:“讓他們進來。”
“是。”侍衛應聲,又很快轉身出去。
沒一會,陳家的人被帶入了書房,穆洪遠笑臉相迎,陳家的人也不含糊,誰都沒主動提及陳之蓉的事情。
漸漸,書房內的氣氛陰沉了下來。
主樓內,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外面的奴才們都嚇了一跳,很快,他們就看見陳家的人一臉陰沉的從主樓離開。
穆洪遠沒送出來。
沒一會,穆洪遠的聲音傳來,侍衛就急忙走了進去。
穆洪遠壓低的聲音,沉沉命令:“把當年給王妃接生的穩婆找來,還有,當年在王妃邊上的奴才也給本王找。這件事,本王不允許任何人知道,聽見沒有。如果消息走漏,你就準備提頭來見。”
侍衛誠惶誠恐的應聲:“是,屬下知道了。”
很快,侍衛匆匆離開。
主樓內的氣氛仍然陰沉可怕。
同一時間
穆岑帶着荷香回了落雪樓,而後穆岑就沒再出來過。
但是卻沒人發現,穆岑從落雪樓的後院悄然無聲的離開了,穿過了王府內所有的侍衛,就這麼抵達了地牢的位置。
地牢的守衛早就是穆岑安排好的人,見穆岑來的時候,守衛立刻筆直的站着:“大小姐。”
“這幾日可有人來過”穆岑沉沉問着。
守衛如實回答:“怡郡主和懿郡王來過,但是奴才沒讓他們進去。老夫人把奴才叫過去問過話,其餘的人就沒來過了。”
“王爺沒來過嗎”穆岑安靜了下,又順口問了一句。
守衛倒是認真的想了下:“王爺來過一次,但是並沒在地牢呆多久的時間,就很快離開了。”
“王爺和側妃說了什麼”穆岑繼續問着。
守衛搖搖頭:“奴才無能,並沒聽見王爺和側妃娘娘說了什麼,只是在王爺走的時候,側妃娘娘喊着要王爺給她做主。王爺沒應聲。”
穆岑點點頭:“這樣”
“是。”守衛給了肯定的答案,而後又好似想起什麼,“倒是側妃娘娘冷靜了很多,不像剛關進來的時候那樣,不知所措了。”
穆岑嗯了聲:“我下去看看,你知道該怎麼做。”
“奴才知道,請大小姐放心。”說完,守衛就讓了一個道,方便穆岑走進去。
穆岑也沒說什麼,頷首示意後就悄然無聲的走下地牢的通道。
而守衛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門口,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穆岑安靜的朝着地牢內走去,走過一段狹長幽深的走道後,穆岑纔出現在地牢內,地牢內滴滴答答的水聲,那溫度瞬間就跟着驟降了幾度。
穆岑穿的單薄,陰風吹來的時候,穆岑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穆王府的地牢並不像深宮裏的天牢那麼大。
放眼望去,就可以把方寸之間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了,穆岑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在地牢內關押着的陳之蓉。
陳之蓉少了先前的風華絕代,而是顯得狼狽不堪的。
衣衫上滿是污泥,頭髮凌亂。
像極了顧府一夜之間被人殺戮後,她從深井之中爬上來時的狼狽,穆岑冷淡的笑了笑,一步步的朝着陳之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