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手機,秦越記錄着精彩瞬間,微信的朋友圈裏很多人在留言。秦越把上午在種酒區和酒博物館的照片發了個朋友圈,配的文字是:陪老首長視察酒廠,學習酒文化。
初中同學李歡笑的評論是:“哪個酒廠,高大上奧。”
高中語文老師的評論是:“酒文化,源遠流長,值得一觀。”
趙建波的評論是:“帶幾瓶回來,我花生米管夠。”
一個大學本地的同學的評論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家酒廠我爸去過,是騙人的,忽悠你買酒的,千萬不要上當。”
秦越翻到這個同學的微信,問了一句:“老崔,怎麼騙人的呢”
老崔的微信一直沒有回,秦越繼續聽杜總的演講。
不可否認,杜總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演說者。他很會運用肢體語言,雖然並不高大,但是慷慨的語言和強壯的身體配合起來,確實有種很能煽動人的氣質。
他最擅長的語言就是:是不是和對不對。
會在任何一件需要肯定或者重視的事件後獲得聽衆一致的答覆,然後進一步闡述,所以每個人都聽得非常投入和認真。
當發現有人表示出疑問的時候,他會堅決的否定掉,讓你相信他說的沒有任何問題。
而這種互動式的演講最終會讓老年粉絲跟着杜總來到他想要的世界。
“我們的酒一定會走向全世界,佔領龐大的藥香型市場,你們說對不對”
“對。”
“那些以前喝葡萄酒養生的人,以後會認可我們的產品,你們說是不是”
“是。”
“現在我們的產品才100元一瓶,以後大家接受了,會不會賣1000元一瓶,會不會”
“會。”
也許是發現了有些人眼裏閃着懷疑的光芒,也許是杜總本身在這裏埋下了伏筆,他拋出了奧臺的神話。
“茅臺1981年的時候是7元一斤,1988年就是140元一斤,7你那漲了多少倍,你們自己算。”
臺下亂哄哄的一片議論聲響起來。
“20倍,對不對”
“對。”
“我們的產品現在的行情更好,5年也會漲10倍,能不能”
“能。”
杜總順利的把自己家的酒置換成了茅臺,愈發的意氣風發,有茅臺酒廠的豪邁。
“你現在買我們的一瓶酒,3年後,5年後,10年後,你的小孩是不是就會衣食無憂了,你不缺錢,但是你的兒子,孫子就一定不會缺錢嗎現在給他們一個未來的保障,是不是很好”
“是。”
“是不是”
“是。”
杜總的話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慷慨激昂,誘惑也越來越大,公司的產品在他的嘴裏,如金似玉,前途一片光明。
秦越偷偷的向四周瞄去,絕大多數人都非常專心的聽着,有些手掌都拍紅了,周圍的工作人員不停的走動着,給老人摻茶遞水。
老崔的微信回了過來:“秦越,剛纔在上課,你們在哪兒”
“酒廠的會議室,杜總在演講。”
“恩,那是忽悠人的,3年前我爸就帶我奶奶去參觀過,把他們的酒說成靈丹妙藥,無所不能。然後把成本可能就是幾十元的散裝酒裝到個罐子裏,半截埋土裏,半截露到地上,把這個酒的所有權幾千元的天價賣給你,說是兩年後他們可以幫你賣,你自己還不能賣,說是怕擾亂他們酒的行情。
我奶奶當時聽得要死要活的,一定讓我爸買一罐,看那意思不買就要跳樓,最後我爸花4980元買了一罐,去年到期後去廠裏讓他們賣掉,你猜發生了啥,他們說現在行情不好,有價無市,賣不掉,拖到現在還沒拿到一分錢。
我爸帶着奶奶去了兩回,說打水漂,再也不去了。
奶奶後來帶着我瞞着我爸又單獨去了一回,當時高血壓發了,差點搞出人命。
每次去都會遇到那些買了酒的人,都是些老頭老太太,我那次去就遇到一個魚林市園林處的一個老頭,買了20罐酒,接近10萬塊,現在一罐都賣不出去,聽說老頭沒有小孩,老伴身體不好,每次都是一個人去的,太可憐了。
“這些騙子怎麼不死全家呢”
老崔看來也是個憤青,卻也無能爲力,這種一個願騙,一個被騙的事情,總是有些合理合法的合同在保護着,因爲人的思想和行爲都是要自己負責的。
秦越回着話:“謝謝啦,老崔,我一定把我爺爺盯緊了,免得他糊塗。”
在粉絲如癡如醉的聽完杜總精彩的演講後,拋出了晚上和粉絲們共進晚餐,並且暢飲慶功酒的大彩頭。
晚宴在一個小山坡上的宴會廳裏舉辦的。
是各種菌類、蘑菇和一點肉食構成的宴席,菜的味道還不錯,有些特色,杜總舉着手中的酒杯,和幾百號粉絲幹着杯,爲了老年人的健康,酒當然不能喝多,每桌一瓶。
回到小旅館的時候,爺爺還沉浸在晚宴的氣氛中,說此行沒有白來,很開心。
秦越發現了苗頭有點不太對,就提出了幾點疑惑,一是現在酒的行情並不好,一個小地方的小酒廠,怎麼能保證幾年後酒的價格飆升呢。
二是爲什麼買了酒到了兩年自己還不能賣呢是怕影響行情還是怕根本沒人買。
三是關於杜總本人的問題,3年開除500多員工,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人品會大於合同法嗎爲什麼那麼多不好的員工,既然員工的學歷如此高,爲什麼還有那麼高的淘汰率,這些都值得考慮,是不是他在說謊。
秦越把幾點給爺爺分析着,老學究恰恰比較喫這些,講道理,最後,爺爺也產生了一絲疑惑,不過並沒有鬆口。
秦越又把和同學老崔的聊天記錄拿給他看。
爺爺說身體有點疲乏,就先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