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雲浮行 >第五章 已不是他
    天氣爽朗,有點點碎云爲伴,樹上枝頭偶有鳥雀飛過,伴着徐徐點點的清風,再是宜人不過。本來太陽是溫和的,是暖人的,但是此刻那顆大槐樹的坐着那個紅衣女子卻覺得今日的陽光顯得格外的赤眼,陽光的熱度也格外的灼痛人的皮膚。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涼亭中那白衣秀麗的女子撫琴彈唱,對面的坐的黑衣俊俏男子則筆墨渲染,將那女子的神韻躍然紙上。

    原來活着的人和死亡的人都會痛苦,只有遺忘的人才會自在。

    有時候能傷人的也是別人,也不是外面世俗的那一切,而是自己的心,心傷了,怎麼樣都是痛的。

    紅殤坐在槐樹樹的高枝上,晃着腿望着這亭裏的兩人,今生的他過的很好,她也該放心了。

    可......她心中卻總是有那麼幾分不甘願的,不甘願就此和他斷了緣分,也不甘願她記了他這般多年,而他卻就這般忘了她。

    二十三年了,爲了心中那一點執念,她藉着那位恩人姑娘的幾滴血液終於衝破封印重回到了這人世間。

    或許是上天垂憐,她回到人世的第三日便見道了她心中的那個執念——留白。

    不,二十三年的後的他已不叫留白,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曲臨夜,即便是他的相貌有了些許變化,但紅裳知道,他就是他。

    她雖知道他已不是二十三年前的留白,可她心中卻仍存着一絲希冀。

    對於他,她總歸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放得下的。

    二十三年前,這寒水鎮還是個不知名的小鎮,她和留白還是一對恩愛夫妻。

    他們一同守護着‘黃石美玉’的玉石鋪,日子過的平淡卻也溫馨自在。直到有一日,留白偶然得到一塊名爲長生的四靈鎏金玉,這塊玉便成爲了他們災難的開始。

    因爲這塊玉,整個留家七口死於非命,留白爲了護他而死,她則是受盡了折自焚在一片火海之中。

    罪魁禍首知她怨念深重,怕她化作厲鬼索命,便找了一位厲害的除靈師將她封印起來,以求得一世安生。

    回想起前塵往事,紅裳眼裏一片殷紅。她回來了,帶着仇恨歸來,那些陳年舊賬,她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小珊姑娘,夫人找你呢,你怎麼又飛樹上去了?樹上危險着呢......”來人是自幼就伺候曲家老夫人的芸芫,約莫五十歲年紀,因爲自幼跟着曲老人,又深的曲老人信任,所以曲府中人見着她都喚一聲芸姑姑。

    前兩日,夫人帶着她上山,前來祭拜故人,可就在歸途中突遇罕見的流匪事故,她們被捲入其中不得脫身。

    就在她們不知所措,以爲將要命赴黃泉之時,這位姑娘出現了。那樣纖美的女子,她們本以爲必要遭到那羣流匪的毒手,在憂心自己處境的同時,還可憐起了這位姑娘來。

    不過她們怎麼也沒有料到,這麼一位看似柔弱的纖美女子,竟然會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厲害女子。

    她和夫人甚至還沒有看清這位姑娘是怎麼出手的,那羣流匪便全數到底不起,無一例外。

    她和夫人也得以還了自由,夫人爲表感謝,便誠邀小珊姑娘來曲府做客,以表感謝,但小珊姑娘並未允。

    是後來少爺帶了府中的家僕前來尋久出未歸的老夫人,瞭解事情始末之後,同着夫人一同邀請小珊姑娘來府中,小珊姑娘這才答允了。

    大約紅裳是合了芸芫的眼緣,所以在知道紅裳獨是身一人後,對她總是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關照。

    “芸姑姑,且稍等片刻,我這便隨你過去。”紅裳聞言應了一聲,眼裏的殷紅散去,恢復了清明。

    到底還是魔怔了,她真怕有一日,她會害了留白今生的幸福,她自己則會萬劫不復。

    三十年前的曲家與留家比鄰而居,曲夫人長了她五六歲,對於紅裳曲夫人向來都很很是關照,只是後來隨着丈夫搬了家,這才少有了聯繫。

    救曲夫人那日,紅裳也去了生前的故居,雖然那裏是她的傷心之地,可到底還是承載了她和留白,還有他們一家人的回憶。

    闊別二十三年,屬於們的故地仍舊在,只可惜物是人非,往事已去。唯一隻得她欣慰的,便是原來有人還記得他們。

    那個人每年都會前來上香祭拜,還將他們生前的居所定期修繕打理,好像有人在殷殷期盼這他們回來一般。

    初時,她還以爲是留白在等她,直到見到了前來祭拜的曲夫人,她這才知道,原來記着他們的人,是那時的曲家姐姐。

    時去多年,她的曲家姐姐已生出了皺紋和華髮,但她的溫暖和善良依舊如故,從未生變。

    她的曲家姐姐遇難,她怎會袖手旁觀?是以,她出於本能的救了曲夫人一命。

    曲夫人自是感恩萬分,看清楚紅殤的面容,曲夫人當即便淚眼婆娑,直道“像,真的好像”,接着便是誠摯邀請紅殤去曲家,聊表謝意。

    也是在同一日,紅裳在曲家見到了留白,不,是曲臨夜。

    緣分這個東西還真是奇妙,想不到留白的今世竟然是往昔曲家姐姐的長子,還是那唯一的兒子。

    “小珊姑娘,在府中可還習慣?”芸芫領着紅裳剛入了客廳,曲夫人便起身相迎,她捉着紅裳的手,熱切的問着紅裳。

    看着眼前這個自稱爲小珊的女子,曲夫人總會想起以前比鄰而居的那個巧言笑兮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坎坷,待她知道時她已不再人世。

    她從來不相信紅裳會做那種事情,不管外人怎麼說,她都不相信那個善良堅韌的女子會心思惡毒,雙手沾滿鮮血。

    紅裳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小珊姑娘,我請了繡坊的人,想給你做幾身衣裳,過幾日是寒水鎮的玉石節,我讓臨夜領你去看看。”曲夫人道,越看紅裳便越覺得她和記憶深處的那個女子很像。

    若彼時那個女子還在,她們大約還會在次比鄰而居,說不定還會成爲兒女親家吧?

    只是,這世間有些事,終歸不能如意,徒留遺憾,半生不得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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