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跑過來,照相機、錄像機的鏡頭已經對準了那羣驚慌失措的倖存者,“咔擦、咔嚓、咔嚓”連續好幾聲拍照的聲音。
因爲只拿着一個話筒, 沒有其他負重,那個記者衝的最快,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把話筒塞到倖存者的嘴裏。
還是被警察瞅了一眼,才訕笑着稍稍收斂起來, “警察同志你們忙”
金桂娟也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尤其她本身就有遇到困難向警察求助的習慣, 一臉耿直的煽風點火,住着倖存者唸叨道:“快快快,你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趁着這次把事情都說出來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記者雖然搞不懂目前發生了什麼,但是警察都在呢,他們先瘋狂拍照就對了
還有人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 擺出的速記的模式,眼睛死死的盯着倖存者。
要不是不能打擾警察詢問,這個記者都想衝上去自己上了。
幾個倖存者俱是臉色蒼白一片, 看像風塵僕僕、明顯纔剛從危險中脫離出來的警察們,眼睛幾乎失去了焦點,只能是一個勁兒的喃喃道:“我、我――”
報案人驚魂甫定、失魂落魄的樣子,警察們也見多了,隨便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立刻悉心安撫對方:“別急, 慢慢說, 我們都在這裏,你們是安全的, 別怕,別慌”
金桂娟給倖存者鼓勁兒道:“別慌警察都來了,你把事情都告訴警察就行了他們會調查清楚,不會讓那些傢伙再害人的。”
聽到金桂娟的鼓勵,尤其注意到了裏面提到的“害人”字眼,警察也紛紛打起精神來,耐心的和倖存者說:“對,不着急,慢慢說。”
被景其臻一行人強行攙扶着鉗制住、前面有灰頭土臉但是格外認真的警察,旁邊還有圍了一圈恨不得自己先上的記者,倖存者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眼見着記者站在那裏遲遲不動,警察還能耐住性子,記者已經忍不住催了好幾輪了,“你,唉”
景其臻久等不到倖存者開口,索性主動道:“要不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先給你們總結一下”
警察下意識的看了過來,面露遲疑之色。
記者立即搶話道:“小兄弟你先說”甚至還有人嚷嚷着那兩杯水過來。
曼曼微微側過頭來,靠在司嘉揚的身上,低聲道:“真敬業”
司嘉揚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了一眼倖存者,不等他做出迴應,景其臻便直接繼續了。
什麼醫院醫生進行人體實驗、謀財害命,那幾個失魂落魄的報警人則是僥倖逃生的倖存者,還有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地下都是各種匪夷所思的隧道。
躲在灌木叢裏的三月兔氣憤的搖了搖自己長長的耳朵。
什麼隧道,那是兔子洞都是兔子爵士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它纔沒有和醫院勾結呢
景其臻編故事編的頭頭是道,警察和記者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倖存者齊刷刷的看向景其臻,眼神也是呆滯僵硬的,只有眼珠間或一輪,證明他的意識還在,有在聽景其臻說話。
景其臻那些小夥伴們:“”要不是一早就知道真相,他們幾乎都要信了。
記者在那裏奮筆疾書,恨不得比警察的筆錄寫的還詳細,旁邊還有人不停的拍照,時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天吶,天吶,太可怕了”
之前纔在兔子洞裏認真佈置炸藥的鹿凌熙:“”
這鍋就這麼甩出去啦迅速快捷的讓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心情複雜的鹿凌熙眨了眨眼睛,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在夜色中越發顯得無辜。
王飛舟四處看看,心裏還有點兒慌,“”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熟練
倖存者根本沒說話,自說自話了大半天的景其臻卻依然不肯放過他們,抓着身邊那位倖存者,言辭懇切的殷殷期盼道:“是不是這樣,你們快說話呀”
金桂娟也在旁邊幫腔,“你們是最早的一批倖存者,知道的事情最多,快把線索告訴警察同志們,能不能打掉這個窩點,全靠你們了”
威爾科特斯這個金髮藍眼的歪果仁都加入了進來,高大結實的身體彷彿突然變得弱不禁風,無比期望的和倖存者說道:“還有很多的無辜者、被困者、那些頂着病人身份無法逃脫的可憐人,全靠你們了,救救他們”
司嘉揚小聲的和曼曼嘀咕道:“這是連道德綁架都準備上了”
曼曼推了他一把,乾脆也跟着添油加醋,聲音焦急發顫的說道:“你快說啊爲什麼要給那些壞人瞞着他們會殺了你的”
王飛舟:“”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你們是全員戲精。
景其臻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基本上是把那些倖存者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剛剛景其臻還提到了,根本沒有地震,而是有人刻意炮製的爆炸案。
在一個禁槍的國家裏,涉及到熱武器的事件,這絕對是大案要案了,警察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嚴肅起來。
記者知道自己挖到了難得一見的大新聞,更是心情振奮,一個勁兒的給警察和景其臻幫腔。
他們個個口若懸河,找起理由來一點也不比景其臻他們這羣戲精差。
三方人馬齊心協力,所有的壓力頓時全都落在了倖存者頭上。
倖存者作爲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本來就精神敏感而又脆弱。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焦慮也好、慌張也罷,因爲自我封閉,而勉強的維持着一個極爲危險的平衡。
現在,景其臻等人表面上是順着他的幻想在胡扯,實際上,卻是輪番打破了他想要自我封閉的狀態。
一旦精神上微弱的平衡被打破,倖存者就算再怎麼不甘不願,依舊還是被逼的必須面對他平日裏根本不想去看的現實。
被害妄想症臆想中的情況本來就是虛假的,倖存者只是出於自我保護,本能的進行日復一日的自我洗腦,讓自己身處於那個危險的臨界點上。
一旦倖存者虛假的幻想被打破,就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倖存者在腦海中構築的自我世界瞬間崩塌。
景其臻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到底是誰要害你,那些想要拿你做人體實驗的醫生護士們具體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