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爲仙人 >第一卷 聖賢書院篇 第二十五章 願永世不生帝王之家
    從剛纔四人喫飯的時候周平就發現穆長海有些古怪,周平思考許久,終於還是決定私下裏找穆長海聊一聊,他不想因爲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影響了幾人的關係。

    待到張漢中和張小月前去尋找各自的師傅修煉之後,周平單獨找到了穆長海,語重心長地說道“長海,有些事是生來註定的,我們無力改變,但我不希望你因爲自己身份而對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有所影響。”

    穆長海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周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周平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陛下知道你我是舍友,與我提起過你,還問起你是喫住的是否還習慣。”

    穆長海聞言沉默了許久,閉上了雙眼,說道“這些,與他何干?”

    見他如此說,周平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論如何,我們三個與你都會一直是兄弟,你是高高在上皇子也好,普普通通的村夫也罷,都不會變得。”

    “我倒是希望我一直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夫。”穆長海自嘲地說道“可誰叫我是他的兒子呢!”

    周平坐在了牀上,靜靜的聆聽者這段穆如家父子之間不爲人知的往事。

    穆長海的母親算得上是大家閨秀,她的命運也許本來該是嫁給一個家世普通,長相普通,一切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然後相夫教子,過完平凡的一生。

    可惜,當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時,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他是身份尊貴的皇子,而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姑娘,也許她只是他生命的過客,可他卻是她生命的全部。

    因爲當年穆如青是暗訪民間,宮中又正值二子奪嫡,那個女人的一生便在男人的宏圖大業中錯付。

    作爲私生子的穆長海從出生起便不被外公外婆待見,認爲他是野種,甚至將他和她娘趕出了家門,那個女人帶着穆長海經營着一片菜園,雖然苦些,日子總算過的有滋有味。

    穆長海從記事兒起母親便教導他各種禮儀,教他熟讀詩書經典。因此從小穆長海便是與旁人家的小孩子不同的。

    直到他八歲那年,母親病重,穆如青才姍姍來遲,可惜她還是走了。臨別之際,穆長海卻能看見母親在那個男人的懷中,笑得那樣開心,她從來沒有那樣開心過。

    皇帝的民間遺子,穆長海倒是覺得這是一個蠻好笑的稱呼。

    遺子?誰遺的子?

    他遺棄的何止是一個兒子啊!那更是一個女人的一生!若是穆長海能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那他一定甘願永世不生帝王之家。

    穆長海在皇宮的這些年從來沒有真心的笑過,他見慣了周圍下人們人前阿諛奉承,人後卻罵他廢物的噁心嘴臉。

    在穆長海心中,他的心中從未將那個男人當成自己的父親,更不想成爲什麼狗屁皇子!

    自己尋找典籍中的修行之法覺醒魂種,化名穆長海考進聖賢書院,他的每一個抉擇都在告訴坐在龍椅之上的男人一件事,他就算不是他穆如青的兒子,沒有皇室這所謂高貴的血統所帶來的種種好處,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若不是周平今日點破他的身份,穆長海原本想將這些話永遠藏在心裏的。張漢中雖然也是高官權貴之家,但是穆長海害怕任何事情和皇室聯繫起來,都會變得不一樣,他真的害怕失去這世界上最好的幾個朋友,他怕自己的身份公之於衆,這裏與那座冰冷的皇宮再沒什麼分別!

    認真聽他說完一切的周平不知說些什麼來安慰他,若是他像張小月那樣自卑於自己的身世,周平還能聊點豪言壯志鼓勵一下,可這是個皇子啊!難道跟他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擺脫皇子的身份,成爲一個平民百姓?

    這個心結,還真就只有他們父子二人才能解開,周平能做的就是替他保守祕密,不爲他的身份而對他的情誼有所改變。

    “放心,我絕對會替你保守祕密的!”周平安慰道“你什麼時候想通了,自己告訴那兩位就好。”

    穆長海沉默着點了點頭,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說真的,我還以爲是什麼慘絕人寰的人生經歷呢!讓你這麼自卑。”周平狠狠朝他胸口錘了一拳,笑罵道“你的人生經歷和我比起來簡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別說是我了,就連張小月那傢伙也要比你慘啊!怎麼搞的你好像被歲月摧殘的無慾無求一樣!”

    穆長海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同樣狠狠回敬了周平一拳。

    “爺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子,不知道放尊重點?”

    “我尊重你一臉屎!”周平跟他在屋裏互懟了起來“喫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天天早上起來跑步也都是倒數第一名,還尼瑪皇子,歇菜吧你!”

    “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說着穆長海擼起了袖子,拿起枕頭佯裝要打周平,但卻被他一個轉身躲開了。

    “今天我還得去陳先生那兒打譜,等晚上回來收拾你!”

    說罷,周平便如往常一樣,離開了甲六號房舍。

    望着周平遠去的背影,穆長海鼻子一酸,將手中的枕頭緩緩放了下來。

    “爺,爺我可是皇子呢!”

    這個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身份的皇子抹了把眼淚,如是說道。

    周平今天打譜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這讓陳必安都看在眼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來到了周平的身後,問道“怎麼今天這麼心神不寧?”

    周平放下了棋子,轉過頭問道“二十多年前,您也與周平,楚叔還有陛下一起在聖賢書院中求學,能和我講講你們那些年的故事嗎?”

    “嗯?”陳必安皺着眉頭問道“是穆如青告訴你的?”

    周平點了點頭,擡起頭看着這個敢直呼南國皇帝之名的男人。

    陳必安擡起頭望向漸漸西沉的夕陽,溫柔一笑,說道“我們那時的故事可是精彩的很,講上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呢!”

    那晚,陳必安從四人初入學的不打不相識,再到一起和別的房舍人打架,濤濤不絕。

    當年的楚離也如現在一樣,剛直不阿,一身正氣,兄弟有難每次打架都是他衝在最前面;穆如青少年時則更像個混世魔王,到處惹事生非,每次都要兄弟們幫他擦屁股;陳必安則給衆人出謀劃策,想方設法幫大家躲過書院聖師的處罰,那時候的陳必安可是讓院長韓三道最頭疼的傢伙,就是沒理也能給你辯出三分。

    至於那位周平,一直醉心修行,實力也一直是衆人中最強的,每次說是兄弟們共同進退,但總是一開戰他便一個人解決了所有的對手,說起來,其實周平更像是兄長一樣一直保護着陳必安他們三個……

    講到衆人從聖賢書院結束四年的求學,陳必安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後來呢?”周平追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穆如青留在了京都繼承皇位,而我們三個決定進入大唐仙院,繼續努力修行,於是便來到了長安。”

    說到長安兩字的時候,陳必安明顯臉色陰沉了下來。

    那一夜,陳必安沒有繼續再向周平講述那段塵封的往事,但周平明白,長安這座城,必然給陳必安留下了一輩子難以磨滅的傷痛。

    回到甲六號,周平看到三個傢伙一個比一個奔放的睡姿,回到牀上伴着鼾聲輕輕閉上了雙眼。

    “一輩子能有幾個兄弟,真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