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警官你好 >第十二章 傻東子
    聽到這餘安生頭一疼,昨天剛值完班,上午那個輿情還壓着沒解決,現在突然又要去整3個任務指標,還只有不到半月時間,哪有時間去跑線索,找案子,這不是扯犢子麼。

    但從警校開始,餘安生遇到任務就沒講過“不行”兩個字,此時也是點頭應答下來,接下來再無別話,默默走出辦案區。

    盛夏時分,月光如洗,餘安生形單影隻的穿過走廊,背後辦案區的辦公室燈火通明,鐵窗背後的是一個個忙碌的剪影,今晚中隊的戰友正挑燈夜戰,他卻有可憐的清閒,任務壓頭,卻又毫無抓手,想來只能回寢室理清思緒。

    氤氳蒸騰的夏夜,白日間的酷熱心焦被涼風一吹,讓人總算鬆懈下來,五里牌派出所門外的大街上,人潮不息,衣着清涼的女孩,納涼散步的老人,擺攤小販,夜宵燒烤,讓空氣中都透出一絲市井倦懈的氣息,與一牆之隔的五里牌派出所形成鮮明對比。

    望着門外的幸福日常,餘安生不由的想起一個人,他掏出手機,撥通過去,那邊在嘟嘟的幾聲響後,果然就被掛斷,他望着通訊錄頭像上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心裏又沉了下去。

    接下來兩天,餘安生找遍了方法,卻沒找到能完成打擊指標的方法。想來想去,自己在辦案隊只呆了一年多,時間還是太短,經驗還是太淺,沒發展多少“耳目”,也沒什麼消息渠道。現在時間又耗去兩天。而局裏又還在過問上次尹老太的事,輿情發酵到現在,點擊率已經都破萬了,本地論壇上的“下跪視頻”更是刪了又有人發,搞得餘安生這幾天都有些不敢出門,生怕被人認出喊打。

    那天易寒在會上說了那麼多,結果這幾天卻沒什麼動靜了,餘安生的執法記錄儀視頻交上去這麼久,也沒看到這位著名的網紅警官有動作,這讓餘安生自己都有些納悶,但人家是領導,也不好多問,只能想辦法先把任務指標給完成。

    畢竟韓浩、姜所那邊都等着看自己的表現。

    想到這,餘安生更是覺得頭疼,還好,這兩天還是有好消息傳來,這天清早,老黨找到正在辦公室翻看案卷的他,告訴了一個好事:尹老太在老黨的工作下,已經和市信訪辦聯繫上了,解釋了當時的情形,我們民警不是迫使老人家下跪的壞人,當時的投訴電話也是一時氣話,現在已經向分局撤銷投訴了。

    雖然感激老黨的努力,餘安生心裏還是明白這點解釋無關大局,“黨隊,先謝謝了,但現在問題不在於投訴,主要當時那掐頭去尾的視頻還在傳播,影響還在那裏,不想辦法解釋那個,我就一天沒辦法清白。”

    “這倒是實話,現在人啊,總是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別人怎麼說也沒用”

    看到老黨若有所思的樣子,餘安生趕緊補充道:“黨哥,您別在意,您已經爲我做了很多了,我很感激您,再說這也不是您的問題,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吧。”

    老黨爲人好,看人準,迴歸崗位的這一年多,對所裏的小兄弟都是能照顧的就照顧,能幫一點是一點,但像餘安生這樣感恩戴德的

    少。

    “好,那你自己看着辦吧,有能幫忙的和老哥說一聲。”

    聽到這,餘安生突然轉過一個念頭:老黨在所裏呆了這麼久,見多識廣,不說他在轄區認識多少人,可以說就沒不認識他的人。

    “對了,黨隊,我還真有事請你幫忙,這樣,我這個季度的打擊指標還沒完成,您那邊有什麼線索,能提供的就給小弟漏一句嘴,麻煩了。”

    老黨聽完,凝思了片刻:你要說這個,我這邊還真沒有,你也知道的,我一個老人家了,大部分處理的都是雞零狗碎的小事,辦案打擊這塊所裏就沒讓我擔多少,我又不習慣搞案子,轄區這段時間也風平浪靜但是我會替你關注一下,有線索通知你。”

    本以爲找老黨這位老江湖,應該就能挖出點線索,可沒想老黨這邊也沒轍,餘安生難掩心頭的失望,但還是向老黨道謝,想來想去,也沒別的辦法,乾脆叫上協警王輝,準備到轄區巡邏去,看看能不能碰下運氣。

    兩人穿戴好裝備,剛準備出門,餘安生彎腰在辦案大廳拿警車鑰匙時,就聞到一股惡臭襲來,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衣着襤褸的流浪漢捂着頭崴着腳走進來。

    這人一身黑糊糊的,不知道多久沒洗澡、多久沒換過衣服,臉上神情呆滯,一看就是精神有問題。頭上大片紅黑相間的血伽,和頭髮混在一起,估計剛被人打破腦袋,是可怖又可憐。

    這流浪漢又髒又臭,連年紀都看不清,又是身上帶傷,王輝機靈,知道這人是來報警的,要麼是流浪漢爭地盤打架,要麼就是被心裏陰暗的人當出氣筒打了,總之不是糾紛就是救助,不是什麼好事。他趕緊給餘安生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今天不是咱倆的班,趕緊先走人,就別沒事接個事在手上。

    果然,這流浪漢跑到戶籍窗口,戶籍輔警鳳姐一臉不悅,掩着鼻子,就往治安窗口一指,想趕緊擺脫這噁心的討嫌鬼。

    餘安生拿了鑰匙杵在原地,還在觀察這上門的當事人,旁邊王輝又催了他兩次,見他沒反應,知道自顧不暇的餘安生又要管閒事,小聲提醒道:“安生哥,你自己還有任務沒搞,過幾天姜所要找你麻煩的咧”

    餘安生卻只是愣了片刻,就向那流浪漢招了招手:“你過來吧”。

    餘安生帶着口罩,熟練的從醫藥包裏翻出一把鑷子,夾着棉紗,在酒精瓶裏沾溼了,清理起流浪漢頭上的創口來。

    這人真是太邋遢了,擦拭後變髒的酒精棉一團團填滿了旁邊的垃圾桶,還好創口不是太深,餘安生用紗布將他頭上包好後,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又用棉布把他臉上洗了洗,才發現這流浪漢還是個年紀不大,是一名看起來只有15、16的孩子。

    餘安生本想提醒這孩子去醫院再檢查一下,但看到這副要錢沒錢,無人看管的樣子,知道說了也沒用,餘安生自己也不是慈善家,就幾千塊錢工資,如果每天遇到這種需要救助的就墊錢的話,又能墊多久呢。

    雖然帶着口罩,但刺鼻的味道還是薰得餘安

    生難受,王輝乾脆就退到門外抽菸,剛剛替他清創時,餘安生試着交流了幾句,結果嘰裏呱啦冒出一堆,前言不搭後語的,又是望州本地話,作爲外地人的餘安生基本聽不懂,只能零零碎碎聽清“打”、“賣貨”幾個字。

    餘安生這下犯了難,這人被打出這樣,結果卻連個兇手大概情況都說不清,想替他討個公道都不行。而且這人說話雖然含糊,但一聽口音還是望州本地人,就這樣把他送救助站去,估計救助站都不會接

    “哈風姐和我說時我還不信,你還真撿過去了”

    接待室的門突然洞開,一個大嗓門響起,來人風風火火,聲大如牛,震得旁邊綠植都瞬間掉了兩片葉,連旁邊流浪漢也是渾身一抖,餘安生擡頭一看,原來是今天值班民警呂鐵銅走了進來。

    呂鐵銅身高近190,一副肩扛日月的大身板,頂着一張方頭大臉,看起來就是張眉努目、燕趙男兒的樣子,樣子兇的狠,去年餘安生和他去小學做六一普法教育,呂鐵銅一進門,就嚇哭了半個一年級班,小朋友們還以爲是哈利破特里的半獸人闖進了學校,要擇人而噬。

    “呵,我還不是幫你忙,別廢話了,趕緊幫我問問,這孩子是不是走丟了,還是附近的重點人口”

    “什麼走丟了,這是“傻東子”你不認識”

    “哪個“傻東子””餘安生一頭霧水。

    “嘖,就是去年總跑我們所門口撿東西喫,後來郝仁晚上值班撞的那個“鬼””

    說到這,餘安生想起來了,去年倒還真有過這事,當時還要求民警晚上必須睡值班室的時候,民警郝仁一天夜裏值班。冬天大門關的早,又平安無事,他就熄燈睡在值班室的鋪上,結果睡覺睡了一半,半夜三更的時候總覺得不對,旁邊好像總有個什麼東西,郝仁迷迷糊糊的把手往右邊這麼一探,居然發現被窩裏多了一個人

    這睡覺睡一半多了一個人,又是三更半夜的晚上,多駭人啊還不知道旁邊是活人還是死人,郝仁當時就渾身一激靈,整個人瞬間彈起,一摸牆上的開關,燈一開,發現就是這孩子睡在自己旁邊。

    郝仁嚇得魂飛魄散後,以爲撞鬼了,搖醒這小子後,見是活人,才稍微安心一點,當晚就把他轟了出去,郝仁後面在凳子上坐了一通宵,都不敢閤眼。

    第二天驚魂稍定後,早飯時和衆人說了,大家聽後都覺得稀奇,回過味來又發現不太對勁,這大晚上的,又是關了自動大門,這小子怎麼進來的怎麼又睡在郝仁旁邊去了

    後來調監控,才發現這孩子是肚子餓,上半夜就偷偷溜進派出所,在食堂裏翻剩飯喫,喫完後可能還覺得冷,找牀鋪睡,這郝仁剛好在值班室上的牀上睡得正香,他就湊過去睡在一個被窩裏了。

    從此,這事成了所裏的一則笑談,老民警倒知道這“傻東子”是個孤兒,加上精神有點問題,孤兒院長大後就靠救濟過活,社區能力有限,也只能隔三差五的送點喫的,一個孩子到處遊蕩,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失在時代中,了無痕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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