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虛星造物 >第七十八章 河流
    “你這狗子,別叫了,這是新來的臺長。”賴利也是個年輕人,看上去比羅耶大不了多少,此刻正拉着一條拼命叫喚的黑色土狗,面露尷尬。

    狗以及其它馴化的魔物和其他守城武器一樣,是記錄在信息水晶裏的,雖然哨塔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但人總有打瞌睡的時候,但狗不一樣,哪怕關在狗籠裏,只要有人摸黑靠近,它的犬吠便能響徹整個哨塔

    一般來說,每個哨塔要養兩條狗,軍團的中隊長每個月初會巡視各哨塔一次,狗足不足數,在不在籠中,都是要重點盤查的。

    但二百一十三號哨塔目前只有一條黑犬,羅耶明天就得請艾索克向上級申請再要一條。

    至於另一人,職務爲小隊長的漢諾,則是個年過四旬的健碩男子,身披鐵甲,頭戴鋼盔,腰間一柄闊劍從不離身,是二百一十三號哨臺的主要武力擔當,此刻將巡視沙河取回來的信物日紋木交給羅耶,稟報道:

    “報告臺長,今日正午有風沙,故小隊長漢諾與士兵賴利,晚飯後方纔巡視哨臺以西五公里,取日紋木而歸,無人馬越過沙河出入的痕跡。”

    雖然哨塔中間有長城相連,但這些長城的高度遠不能與另一個世界的長城相比,高的才五米,矮的不過三米,數百年來風吹日曬,不少都已經矮化乃至坍塌了。

    西境長城是艾諾撒教皇在位時期,發動教會的兩萬聖職者修築的,如今他們大多數已經離開,西境邊陲之地人口不過十萬,很難隨時修補,更不可能百步一人天天看着,所以逃亡者和西大陸的亞人若是想要越過防線,硬爬也能翻過去。

    所以各哨臺需要在自己負責的長城邊界外,那些防禦較弱的地方,用漏斗鋪一層細沙,稱之爲沙河,每天巡視這些沙地,看有沒有腳步,便知道是否有人偷越,且人馬多寡一清二楚。

    爲了防止巡視的士卒偷懶,還要在轄區的邊界插一根木頭名爲“日紋木”,今日去的人,務必將昨日的取回,如此循環往復,確保沙河不失。

    枯燥、乏味且艱辛,這就是邊防戰士的生活啊。

    羅耶像模像樣地接過日紋木收好後,笑着對衆人道:“既然人都齊了,便喫夜宵罷。自哈布臺長逝世以來,大家堅守哨塔不失,實在辛苦,羅耶初來乍到,沒什麼可犒勞各位的,唯有一些喫食酒水,今夜便把酒言歡”

    雖然這年頭普通人一日能有早晚兩餐已屬不錯,但也有例外,值夜戍衛的邊防將士,連夜趕路的驛夫走卒,都有加餐一頓的權力。

    夜宵時分,天已黑透,艾索克說是累了,便早早睡了,哨臺衆人則圍坐在院子裏,點了堆火,分食羅耶帶來的食物。

    雖然已是隔了好幾夜的麪包,但只要在竈臺熱一熱,便再度柔軟下去,雖然沒剛出爐時那般柔軟,但也比戍卒們天天喫的硬疙瘩強。

    黃油麪包散發出陣陣香味,讓人胃口大開,衆人七手八腳撕扯分食,喫得狼吞虎嚥。

    還有小鎮居民醃製的羊肉脯,撒了花椒,鹽味也足,穿在木條上烤炙,羊油滋滋作響,鹹香燙嘴。

    咬上一口肉脯,咽一口麪包下肚,再輪番喝一口羅耶從芳林鎮帶來的啤酒,飽腹感充於肺腑,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宴致正酣,薩米卻突然起身說道:“今日我守上半夜。”便又繼續揹着硬弓,上哨臺守着了。

    雖然上頭有牆,但也比下面要冷,羅耶見他穿的單薄,便去將自己一件厚厚的大衣拿了出來,讓吉爾去哨臺上,叫趙胡兒披上。

    “冬日夜寒,往後負責守臺的人,就輪流穿這件裘罷。”

    “多謝臺長。”後半夜要負責站崗的吉爾十分高興,臺上的薩米卻一言不發,只默默窩在上面,像極了月色下一條孤獨的狼。

    羅耶伸手用火棍搗了一下火堆,對漢諾、賴利道:“其他人的籍貫、特長我都已聽赫布助吏說過,就剩你們二人了。”

    賴利哪怕在火堆旁,也抱着他那條大黑狗,立刻應道:“我家以前也在王都,世代爲教會馴養魔物的”

    然後聲音低沉下去:“後來我父親不小心讓所養的魔物咬傷了某個大主教的女兒,對方因此發病死了,於是全家都只能跑來西境了”

    羅耶笑道:“巧了,我也是爲父親下獄所累,從帝都來此,你我也算同鄉了。”

    賴利聞言有些驚喜,指着挨着他的漢諾道:“漢諾隊長也是帝都人”

    “哦漢諾隊長又是爲何來到西境”

    羅耶看向漢諾,卻見他正在用小刀一點點割着有些發硬的麪包,聞言擡起頭來,笑道:“也不瞞臺長,我確是帝都人,十七年前的大清洗運動中,不幸捲入其中,作爲犯罪士兵,被流放至已經邊塞”

    哨臺塢內,靠北牆的那間屋子最大,是大通鋪,士卒晚上在此睡覺,鼾聲相聞,味道也臭烘烘的,翻身就能摸到對方的鳥。

    南牆則又分兩間,一間是小隊長、助吏二人的住所,一間是臺長的居所,雖然屋檐低矮,沒有窗戶,昏昏暗暗的,但羅耶也算有單獨的屋子了,且有兩個炕,若是遇上有官吏來巡視,就要與臺長擠一塊。

    於是昨夜,艾索克便與羅耶睡了一個屋。

    羅耶是被跳蚤咬醒的,脫下褲子一看,大腿上滿是紅包,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跳蚤莫不是在哈布臺長死後,餓了許多天了

    艾索克還在另一個炕上酣睡,羅耶便輕輕起牀,留下他一個人喂跳蚤。

    今天是九月七號,已入仲秋,因爲天剛矇矇亮,哨臺下的河谷裏起了霧,若不穿在意,便能感受到一陣寒冷。

    但除了昨夜執勤的吉爾和薩米在補覺外,哨臺的衆人竟差不多都起了,羅耶出門來時,看到助吏赫布在劈柴火,托勒在燒火做飯,而馬爾科和賴利正從哨臺西邊回來。

    賴利依然去哪都帶着那條黑狗,它昨日吃了羅耶一小塊肉脯後,見了他也不叫喚了,只湊近了嗅來嗅去。

    “臺長起得早啊。”賴利朝他問好,他和馬爾科正用扁擔挑着水桶,慢悠悠朝哨臺走來,偶有水濺出,在乾燥的蜿蜒小道上留下點點印記。

    因爲位置高,哨臺沒法打井,每日所需的水,得去西邊兩裏地外的黑湖打。

    黑湖碧波盪漾,有曲河與直河的河水源源不斷匯入,岸邊多有蘆葦和胡楊林,阻擋着沙漠對西境的侵襲。

    所以二百一十三號哨臺周邊環境還是不錯的,起碼比戈壁深處的孤獨哨臺要強,偶爾能射獵野物,或者在湖泊中打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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