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二十章 天涯海角,深淵黃泉
    又過了五天,阿少帶着兩瓶藥劑,在王元家快死之前回來了。它將一支放在了王元家的牀前,後者拿着採血瓶自行使用了起來。阿少又去了野馬青銅的房間,看着空蕩蕩的牀他想不明白病人去了哪兒,回去找寇思邁。

    寇思邁說野馬青銅死了,就葬在教堂後面。阿少發出了一連串哈哈哈的聲音,蹦蹦跳跳的去了野馬青銅的埋葬處,把藥劑放在了墓碑上。它笑了一天都沒停下來,阿老受不了了,也陪它一起笑了起來。

    寇思邁笑不出來,他看着喝了元素湯後容光煥發,雙目如炬的王元家實在笑不出來。更他媽不可笑的是,那支藥劑上竟然還寫着生產日期,診所的人就是這麼一絲不苟,特別有專業精神。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寇思邁是怎麼都笑不出來,他甚至沒辦法開口勸王元家不要生氣,因爲他也很憤怒,且他一向不恥於說謊。

    “牧師,教會是已經放棄我們了嗎”

    王元家捏着那根玻璃制的藥劑瓶,問寇思邁道。

    寇思邁靠在權杖上,回答道:“我想是的,教會放棄了我們。”王元家一怔,他口中的我們是指獵人,是野馬青銅和他自己。寇思邁口中的我們,似乎將他這個作爲牧師的人也歸納進了被放棄的一方。

    “我很亂,牧師。我不知道該怎麼想。”

    “你熟知歷史嗎,獵人。”寇思邁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教會的發展是個漫長的過程,它最初的最初,只是一羣恐懼、害怕火焰即將熄滅,做着的噩夢的人。敗葬之母的啓示也好,祂傳遞的教義也罷,諸般眷族出現幫助教會,都是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教會逐漸壯大、正規化,被諸國接受,再到它深入城市、社區、村落,它經歷了無數的時光。獵人的歷史的確算得上是久遠,更在內部出現了許多傳統、習慣和條文,甚至有獨特的語言、俚語和笑話。”

    “不過總的來說,獵人在教會的歷史裏是非常近代的事情。”

    “獵人出現的原意其實是教會向諸國試探的觸手,教會想知道它們對教會擁有武力的看法。狩獵狂暴的亡者爲活人來帶安全的生活的確沒錯,卻多少算是藉口。”

    他說的很平靜,王元芳聽得很安靜,餘無卻是覺得寒氣逼人,對教會的好感正在飛速下降。只是他看着面前的老牧師和年輕獵人,他知道現在馬上將教會列入所謂的「壞人」行列裏是愚蠢且衝動的。

    “這種做法行之有效,直到,直到「寧靜樂章」和「無眸之瞳」的出現。這兩個團裏算是教會正式的軍隊了。所以,獵人到了要被淘汰的時候了。在部分教會的成員看來,你們已經變得頑固而陳舊,且長期的狩獵過程讓獵人普遍桀驁不馴,喜歡以小單位行動,信奉隨機應變,這會非常不好管理。”

    “所以。”

    所以,沒有後面的了。無需說,王元家也懂。

    所以,教會決定慢慢「解散」獵人,不是原地解散,而是散發着餘溫而解散,物盡其用,榨乾最後一滴的價值。

    “請容許我冒昧的問一句,這些事情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寇思邁短短几句的歷史實則是歷史長河,這些內容幾乎沒有記載過,除了主教可以勘查到自己教堂的歷史外,教會的脈絡唯有掌握了教宗手裏。寇思邁說的如此清楚,實在不得不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

    王元家內心有個大膽的猜測,因此問了出來。

    寇思邁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說道:“託你們的福,我現在只是個不會再做噩夢的老牧師。”王元家倒吸了一口氣。

    “所以,你怎麼想都可以,但切記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老牧師一臉慈祥,慈祥的嚇人,“同時,掌握證據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就像狩獵一樣,你需要精準地找到目標。”

    “這或許不是一件不合時宜,不值得提倡的事情。但無論是從諸國的法律還是教會的教規,都有相關的明文。「一人流血,全族受傷」「凡辱罵我的,我還以三倍厲害;凡傷害我的,我可以七倍奉還」,不過一切也請量力而爲。”

    寇思邁的語言太跳脫了,餘無聽到這裏已經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了。不過能肯定在“目標”和“這”之間肯定有一大段話存在,只不過因爲老牧師和獵人之間有着某種共同認知,因此才被省略掉了。

    直覺告訴他,這段談話非常危險。

    忽然,有一個人從密道中倉皇地跑出來,他手中高舉着一張羊皮卷,滿臉驚恐,渾身冒汗。他連滾帶爬的來了教堂的中央,高呼着要見寇思邁神父。

    這人身穿粗糙的麻布衣物,沒有穿鞋,頭頂禿了一大塊,還有戒疤在烙印在上面,顯然是一位奔走在村落之間的苦行僧侶。

    阿少把這人接了過來,手腳並用匍匐到了寇思邁的腳邊,將羊皮卷遞給了他。寇思邁眉頭緊皺,打開羊皮卷,內容很短,一眼掃過,隨後整張臉都漲紅了,破口大罵道:“袁邢威我必要殺你”

    袁邢威,敗葬教會亞楠教區主教。

    羊皮紙上寫的內容如是:「瘟疫爆發,亞楠岌危。獵人立即攜帶疫苗原劑速回總部。」

    內容不超過三十個字,其實已經說了無數事。無論是那一件,都是寇思邁怒的要殺掉袁邢威的原因。

    他一把將羊皮卷摔在地上,王元家趁機撿起。先是驚,後是懼,然後放聲哈哈大笑,最終哭笑不止。

    “青銅先生”

    那僧侶親吻了寇思邁的黑袍,用恭敬的話語問道:“牧師,請您給與答覆。”

    寇思邁收斂怒容,一隻手緊握着手中的節杖,另一隻手將僧侶虛扶起來,對着他說道:“已經沒有原型藥劑了,野馬青銅已死,王元家配合血療使用了藥劑。想要對治瘟疫,唯一的解藥就是王元家。”

    僧侶恭敬的站在寇思邁身前,一語不發,老牧師問道:“你出來前亞楠情況如何”

    “不好。瘟疫爆發的速度太快,波及人數太多。不光是平民,就連士兵、貴族和大臣們都有被感染的現象。甚至有些團體也趁機作亂,將病人活活燒死,宣言末日,製造混亂。”

    寇思邁聽完說道:“袁邢威開始隔離人羣並採取疏散行動了,是嗎”

    “是的。”

    “有多少牧師和僧侶留了下來。”

    “一部分。”

    “那兩支人馬呢。”

    “都隨着沒有染病的信徒撤離了。”

    “他自己呢。”

    “我不清楚。”

    “皇宮貴族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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