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沉重的雙手防止在桌子上,問道:“不死者”
“看來你不是本教的信徒。”
“啊,我總是管不住我的手,所以也當不了獵人。”男子語氣悠然,與嚴肅的缺木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眼珠子一轉,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找人。”
“誰”
缺木人將短髮防火女對餘無做的描述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一遍,那個男人饒有興致的說道:“都這個時間了,還有人進入亞楠啊,我喜歡這種不要命的。”
“我想想他不是貴族,不是騎士也不是士兵、獵人、修士、佈道員,甚至不是亞楠人最後這一點我是猜的,怎麼樣,我猜的沒錯吧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找到他,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滿足我的需”沒等他說完,清河上駟在缺木人的示意下就一把將他的頭給按在了桌子上。
缺木人沒空打趣,徑直說道:“現在這裏有一千三百個人,教堂儲備的食物足夠喫半年的糧食,超過五十把輪轉手槍,兩百把冷兵器,有超過一萬發彈藥。可受過訓練,能夠戰鬥的人數只有六十六人名,青壯年加起來一百零一人在不算上你們這些犯罪者的情況下。”
“過去三天裏,我們已經損失了二十二個好手。也就是說,就算我們足夠幸運,每天只減員五人,我們最多能堅持不超過二十天。”
“外面,有超過一千個被儀式改造過,比你們這羣人加起來都要殘忍一百倍的瘋子,三千個隨時在復甦之風影響下歸來的亡者。他們最想要的就是你們的命,都會殺掉你們,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會先折磨你,後者會直接喫掉你。”
“哦,別忘了,還有一股要命的瘟疫在肆虐。如果被感染的話,你會在七天之內死亡。”
“以上這些是可以量化的具體數據,接下來我給你預期一下結果。”
“你答應我去找這個人,起碼假裝答應我,那麼你會有三種下場。”
“第一種,人被你找到了,帶回來了。那麼恭喜你,你會被無罪釋放。當一切結束後你可以打開教會典藏庫的大門,只要你拿得動,想要什麼那走什麼。我是這裏的牧師,我有這樣的權利。”
“第二種,人被你發現了,你要麼告知他這裏的情況,要麼回來通知我他的所在地。你這樣做了,恭喜你,你也無罪釋放了。你只需要活下來就能享受自由的空氣。”
“第三種,你假裝答應我,然後跑掉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能夠逃出亞楠並且倖存的機率,根據你目前的表現我樂觀估計有百分之五十我非常非常看好你。這個選項對於我來說也不差,起碼你吸引到了足夠的注意力,我的壓力會減輕一些。”
“如果你不答應,你的結果就只有一個。我會在你額頭、胸膛、手臂、背部、腿部都刻上「蹣跚大教堂」五個字,然後把你丟出這裏並祝你好運。”
“不要妄想着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會取下你的枷鎖和鐐銬,也不要跟我講牧師的仁愛與慈悲。如果你的記憶力真的如你所暗示的那麼好,你該知道在不久前我只是個修士,我根本沒有通過審查。”
“恪守戒律的告訴你,我認爲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這個人,讓他來幫助我們。”
“他,就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
“他,叫作餘無。
“是個不死人。”
“你聽明白了嗎”
缺木人說話語氣平平淡淡的,一字一句幾乎沒什麼平仄。男子用力眨了眨眼睛,年輕牧師看到就讓清河鬆了手。
男子擡起頭來,表情還是那麼豐富,最後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說道:“啊~真沒辦法,這個忙我是幫定了。所以”他看向所長說道:“可以把我解開了嗎”
禿頭男咬了咬牙,叫守衛將男子身上的束縛都解開。
“忘了告訴你,我除了是一名臨時上任的牧師外,還是”
男子接過話茬,說道:“還是一名龍格派的咒術師。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我身上下咒了吧。我沒有靈識,肢體動作還是看得懂的。”男子的身上的枷鎖正被一部份部剝下,“你說話的時候嘗試用反常的語調吸引我的注意力,同時喉嚨發出獨特的咒語震顫,配合指、手、肩在施術,這是龍格派的特點,靜默咒術。我說的對嗎缺木人牧師。”
缺木人眼皮子抽搐了一下,這一點也被男子捕捉到了,他哈哈一笑,說道:“還是有些喫驚的吧,”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道:“不是隻有不死者才過目不忘。”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亞楠的蝙蝠,韓刀死。蝙蝠你知道嗎就是拿着”
剛開始自我的介紹的時候還特別認真的樣子,結果身上的傢伙一卸下來,胡說八道自己肢體就開始興奮的揮舞起來,只見他莫名其妙往桌子上抄了一把,不知道拿到了個什麼東西,就連缺木人都沒察覺,一下就塞進了嘴巴里。
韓刀死站起身來好好舒展了一番,對着自己渾身上下摸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了,手肘碰到了清河上駟一下。
嘎巴
一聲關節扭動聲傳來,韓刀死跌撞在桌子上,雙手艱難的撐在桌面上,滿頭大汗,表情痛苦的望向缺木人。
後者還是那副沒有平仄的語調,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咒術師,你就不該有那麼多花招的。我能理解想要炫技的心,因爲我就是這樣的人。只是,如果你真的那麼厲害的話,當初就不會被抓進來。”
韓刀死嘿嘿的笑了起來,並不說話,笑着,笑着,他臉色漲紅,撐起身體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缺木人,幾乎是臉貼着臉的距離,說道:“你這個送死計劃,需要更多人手吧。讓我去招募,我能找到願意做這筆交易的人。”
“可。”
說罷,缺木人轉身便走。
韓刀死見此機會一抹嘴巴,剛纔被他藏在嘴巴里的木刺被他夾在指間,刺向了年輕牧師的脖子。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韓刀死感覺四周的環境變得扭曲,他也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力,唯有腦袋,他的腦袋往前磕去。
砰
他的腦袋磕在了桌子上,嘴脣還溼漉漉的,是他流淌出來的口水。擡頭看去,缺木人仍端坐在他的面前,自己身上的枷鎖也尚未取下。
缺木人已經盯着昏過去的韓刀死很久了,清河不懂他在做些什麼,此時見後者醒來,便如此問道:“牧牧師,你在做什麼呢”
還是我贏了。
年輕牧師心情很好,他站起身來,踮起了腳尖拍了拍南瓜頭騎士的膀子,說道:“記得以後不要打擾施術者,你會把自己也害死的。”說罷,頭也不回的瀟灑離去,離開時還吩咐自己的父親幾個把韓刀死給放開,並讓他去招募其他犯人,最後讓他們去到大教堂候命。
禿頭男唯唯,心想兒子如今終於一飛沖天,做了人上之人,而且不老不死,自己無需擔心他的未來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韓刀死笑如遏怒,把腮幫子都給咬出了血,“缺木人真真好”
“這一場我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