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同時重複唸誦神祕的咒語,心神集中在契約的內容上。之後,隨着血液冒出光芒即可停止詠唱。
此時,契約的施法者可多於一個便可用鮮血繪成文字,將內容一一書寫清楚,當條文從光芒轉爲暗淡即算完成。
內容一旦確立即不可更改,隨後每個人都要以手蘸鮮血的形式在血泊旁寫下自己的名字,或者是能夠代表自己的暱稱、符號等。
最終,一半的鮮血會滲透地面,一半的鮮血會揮發天空。至此纔可以讓傷口停止流血,契約這纔算是正式完成。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以鮮血書寫的內容事實上只是一種形式。更多的是讓大家更能夠認同契約的內容,倘若儀式中某人一直無法達成共識的話,鮮血會一直呈現發光狀,那個人的出血量也會逐漸增加。
因此,血契也並非沒有漏洞可言的,倘若是十二個獵人和三個不死人單獨進行血契,當儀式進行到書寫內文時,獵人上下一心要推動某項惡意的條款,三位不死人便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
所以,當人數差距懸殊時,弱勢的一方往往是不願意簽署血契,否則就極容易陷入生不如死的地步當中。
凡事當然也有例外,強大的法師、咒術師與深諳其中門道的神祕學者,往往可以利用自身在精神力上的優勢操弄血契的結果與條文。
也正因爲如此,血契也往往被稱作魔鬼契約。
當你決意要流出鮮血時,你的性命便已在魔鬼的手中稱量。
不過幸好,這一次的血契簽訂沒有發生以上的齷齪事。形勢所迫,又有兩位施法者相互制衡,行文的內容非常詳實、公平,所以一羣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簽署。
當鮮血從天空中揮發時,餘無的靈識「看見」了一層薄薄的水分從鮮血中抽離,呈現出一種極爲淺薄的藍色。
“部隊目前由我指揮,誰贊成,誰反對”缺木人虎視左右,無人迴應,“沉默就代表默認。我再問一遍,誰贊成,誰反對”
“很好。”年輕牧師立即指揮獵人將一件冷兵器交給萬戈摧,發出折返蹣跚大教堂的指令。
交到萬戈摧手上的是一把戰刀,刀身細長,刃上有鋸齒,適合砍殺無甲的敵人。
“接下來你們會遇到很多異變的人類,我希望你們不要吝嗇彈藥與體力,盡力清除掉他們。”缺木人這次出行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到能夠拯救亞楠那一千三百人性命的救兵,如今得其所願更超額完成,心頭滋味很是不錯。
“這可不在我們的契約裏”高維利高聲呼喝,沒有一人理會他。
馬吉雅呵呵一笑嘲諷道:“我本以爲你的愚蠢只是僞裝,沒想到你是真的蠢。”騎在一匹獵人勻出來的馬上,法師指着身後的隊伍說道:“你還沒有弄清楚形式嗎我們現在可是被挾持的狀態。”
“任何不遵守命令的行爲,他們都有權先行對我們進行攻擊。”
在法師身前的是步行中,正在熟悉手中兵刃的萬戈摧。看她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和冷靜許多的臉龐就能知道,這位陳國的銀環騎士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哼。還不是被當槍使。”
法師幽幽地說道:“我們的契約可僅維持到魯愚王吐出足夠多的人性爲止。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後的事情,你好好斟酌一下,仔細想想該怎麼做吧。”
餘無就走在馬吉雅身旁,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法師這句毫不避諱的話有一部分是說給他聽的。
一行人在路上屢次遇見了遊蕩中的亡者,它們每每從陰暗中襲殺出來,令人防不勝防。偏偏,萬戈摧手中的利刃往往能在獵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輕而易舉的將它們切開。
這個不死人,真強
這樣的想法不約而同的在衆人心中升起,有的人看的粗,有的人看的細。泉籠猿看出了她精湛的用刀手法,缺木人看見了她敏銳的五感,餘無則在考慮她在負重的情況下依舊能翩翩起舞,其戰法和屬性點超出了自己多少。
不知不覺間,他已隱隱將萬戈摧當做了對手。
“情況不對,加速前進”
有敵人沒錯,不過數量太少了。往常這個時間這裏應該會有不少異端纔對。
遙望不遠處的蹣跚大教堂,缺木人的心突然就揪了起來。在那裏有一千三百個市民不說,他的父親可也在那裏。更別說他費盡心思經營的避難所倘若真出了事的話,亞楠就真的再沒有重見天日之時了
隊伍加速前進,戰馬放開了步子奔跑起來,幾位步行的人也只能攀在別人的馬背上前進,否則一旦掉隊將會是件非常危險的。
果不其然,當避難所的景象引入眼簾時,缺木人看到了大批舉着火把的異端已經攻破了避難所的第一道防線,持續對內部進攻着。估摸着數量,光是外圍的一圈起碼就有一兩百人。
“泉籠猿組織你的部下拉開火線。杜特,你和其他人掩護他們。餘無,你們負責衝陣,一口氣衝進去和裏面的人匯合”
餘無將訊息轉達給三位不死人,平時呱噪的高維利還未曾開口,瘦弱的法師馬吉雅便開口反對,說道:“我是一名法師,不適宜衝鋒。”
“哈你個卑鄙又怕死的傢伙。”
獵人給了高維利一套匕首,不知他藏在身上何處。原來他是都裝進了嘴巴里,每一句吐出來的都是中傷人的話語。
無需請教缺木人,餘無就自行說道:“那你就做個樣子吧。”
“駕”
餘無策馬揚鞭,身披鎧甲的萬戈摧就順勢跳到了馬背上,一隻手勒住他腹,身體緊貼上去。
餘無不曾多想,壓低了身子莽着頭往前衝。
蘿蔔長嘶一聲,呈一支離弦箭矢的姿態射入狂徒的陣中。那羣還沉浸在瘋狂的歡愉中的異端們,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到來。蘿蔔在狹縫中穿行,餘無和萬戈摧着各自取出武器將經過的狂徒們砍翻。
隨着一陣連環的槍炮齊鳴,一排最外圍的狂徒們紛紛被擊中。有些倒下了,更多的是揮動了手中的火把,嘶吼着朝他們過來。
法師馬吉雅和盜賊高維利剛好夾在槍陣與異端之間,先不說前者現在是如何應對。後者則摸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兩把匕首就被他一正一反的握在手心了。
“我嗅到了靈魂的香氣,看起來我終於要大發一筆了”
原本低矮的身形更進一步壓地,火光與月色照耀在他身上製造出了巨大的影子。他就藏在影子當中,隨着流風吹拂火光的方向,他的方位也在不斷變化。
「迅捷步伐」
一道藍光精準定位了盜賊的方位,他的腳下多出了兩道踏浪。同時,法師的身影正在消失,就像是一道被吹皺的朦朧,漸漸隱匿在了空氣之中。
“牧師,至今爲止我仍認爲你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獵人。如果你被情緒矇蔽了雙眼,那麼我建議你去看看上城區那些心理醫生。如果你被執着迷住了內心,你到是也可以去舔你姐姐的腳板,拿到她的信物你可能就能指揮我了。”
火光在他的眼中就是精靈,不斷跳躍、閃爍,缺木人注視點卻從未改變過。
“指揮你的部下吧。我不想他們因爲你的分心也減員。”
勒馬往後稍稍撤了幾步,缺木人站在了更安全的地方觀察起了目前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