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絲毫沒有惱怒,反而展顏一笑,說道:“夢飲,你有時候就是過於嚴肅了纔會至今還沒成家。”
低頭的騎士臉色一紅,似乎有些羞臊的說道:“夫人,保護您與公子是我的職責所在,容不得一點紕漏。”
伯爵夫人也放棄勸說了,這麼多年還是沒能讓他改改性子。轉而像餘無問安,說道:“很歡迎你,餘無先生。我這次出行雖然有些匆忙,但肉酒還算有餘,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兩天不妨與我們結伴而行。我也好趁機瞭解一下亞楠方面的事情,不知那裏目前情況如何”
餘無不懂什麼禮數,只能儘量謹慎的對答了一番。兩人對談一小會就結束了,張夢飲見情況差不多,就下達命令讓車隊繼續前進。
重新上馬的餘無見蘿蔔一副還不死心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應該罵它,還是嘉獎它一番。沒它的衝動,自己也沒辦法遇到車隊,接受款待。
“你是個精力旺盛的傢伙。”
隨行的駑馬被接納進了隊伍之中,被馬伕牽到車隊的最後。這匹溫順的馬兒因爲是客人的「隨從」,難得享受到了馬刷的招待,喫到了精飼料。
餘無則隨着張夢飲一起在隊伍的最前方,根據後者的說法,大概再走三個小時就能到達最近的一個小鎮,今晚他們也在那裏休息。
和他對談的過程中,餘無得知伯爵夫人此行的目的是回到蘭郡的孃家。
“這個時間嗎”
餘無很是在意,在明知附近的亞楠有瘟疫,且不知道疫情發展的情況下還出遠門這麼着急嗎
張夢飲似乎有些難言,只能含糊其辭。察覺到的餘無也沒有追問的意思,畢竟他本身也有祕密。
一行人在無數人走過的公路上前進,終於來到了小鎮,名爲大橡。這裏最出名的就是一顆巨大的橡樹,就坐落在城鎮附近。連帶着的,是一條從鎮內延伸出來的商業街和幾座中型旅館。
車隊在鎮長派出的人員的協助下,入駐了事先預留的空地上。帳篷支棱起來,升起火堆、煮水,食材從貨車中取出準備料理。
看着這一幕的餘無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心想這難道就是貴族的嗎分明商店和旅館就在附近,偏偏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準備。
看着餘無向商店街觀望,張夢飲在一旁如此問道:“您打算去那邊嗎”
“啊,我打算去那邊喝兩杯。”
在前往亞楠的路上餘無就一直想知道酒是什麼味道,上次彈巢的酒給他的印象不錯,這次打算再試試別的。
他想了想,還是將疑問提了出來,問道:“爲什麼已經有現成的旅館和酒館了,你們還要自己安營和準備食物。不會很麻煩嗎”
張夢飲道:“夫人不喜熱鬧,公子也還小比較怕生。況且,那裏的人...參差不齊...。”
原來是這樣。
“那就麻煩你們幫我照顧好蘿蔔啦。”
餘無走向酒館,張夢飲指着他身上的裝備說道:“您這樣去酒館...”
“啊~戴着我會比較安心。”
一路上,餘無視野內看見了很多臨時搭建的房屋,凌亂且脆弱,似乎一陣強風就能將他們吹倒,空氣中開始出現了難聞的味道。
穿過它們,餘無這纔看見了認真搭建的建築,都不高,大多兩三層而已。朝着掛在屋外的牌子尋去,餘無推開了一家名爲「贊橡」的酒館。
推門而入,酒肉的香味、火把燃燒的有隻和汗液的臭味一股腦擁了上來,不過這一切對於見識過亞楠慘狀和魯愚王的餘無來說,只是小意思。
這裏的客人以男性居多,三五個圍在一桌。火光不算明亮,客人的情緒也不高,大多隻是小聲交談或沉默的飲酒。
吧檯前還有坐位,餘無就坐在了那裏。期間由於背在身後的盾牌和腰間的劍有些過大了,還數次碰到了客人。
本以爲他們會惱怒,結果他們只是不耐煩的輕輕推開,然後繼續飲酒。
老闆兼這裏的酒保走上前來,對餘無說道:“新面孔今天要來點什麼我們這兒的白香腸和燉菜非常很好喫,榛子酒也十分的得勁。”
“那個,要多少錢來着”
看着餘無長得挺嫩,老闆估計就是個雛兒,還是口袋不富裕的那種。
一旁伏在吧檯上,紅着臉看起來有些喝多了的男人插話道:“什麼叫不多,完全是沒有好嗎沒有”
好消息啊...這個我可...
思來想去,就一個了,他說道:“如果說好消息的話,亞娜的瘟疫被消滅了,這個算嗎”他的聲音不大,語調也很平靜。
面前的老闆的的雙眼逐漸瞪大,剛纔插話的男人也用手肘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什麼”
兩人幾乎同時問道,於是餘無再說了一遍,聲音大了些:
“我說,亞楠的瘟疫被消滅了。現在那裏應該在重建了吧。”
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那些男人都擡起了頭,目光注視着餘無。
老闆狠狠灌了一口酒,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餘無眨了眨眼,說道:“我不是從誰那兒聽來的,亞楠的瘟疫解除了,我正是從那裏來的。”
此時,他還不知道背後喝酒的人們都紛紛站了起來,老闆上前一把就要抓住餘無的胳膊。可是餘無一把就握住了其中一隻,力道很足,立即就讓激動的老闆冷靜了下來。
“放...放開...”
他沒想到面前這個生嫩的小子力氣這麼大。
“你說的是真的嗎”
“不是騙我們的吧。”
“小子,要是開玩笑的,現在收回你的話還來得及。”
“亞楠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
酒館立刻鬨鬧了起來,餘無只是坐在那裏,再說了一遍:“亞楠的瘟疫解除了,這是無疑的事實。”
“你,你要怎麼證明你所說的話是真的”
餘無哪能拿出什麼證據,說道:“如果你吝嗇那杯酒,我大可付錢。”
看着不死人的表情,看過無數人的酒館老闆一瞬間淚就下來了,他見過很多吹牛的人,他知道一個人說謊是什麼表情。
當然,當然有一部分是,他就是想相信這個「事實」。
“阿梅阿梅快出來,快出來。”他朝着後廚呼喊着:“大家都出來。”
砰的一聲,一個人就跑出了酒館,他嘶吼着,咆哮着,大喊着,訴說着同一句話:“瘟疫結束了瘟疫結束了瘟疫結束了”
老闆感覺端出了一杯酒,說道:“快,多說一點,亞楠的情況怎麼樣。”
餘無握住了杯把但沒有舉起酒杯,說道:“如果你只是想知道好消息的話...”
“快說,這杯酒算我的。”
酒館內的人都圍了上來,無奈,餘無只能將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當然,事情經過了一些模糊處理,讓它不會那麼鋒利。
他說了亞楠的沖天大火,說了城內瘋狂的異端,說了獵人,說了矮子牧師和清河上駟建立的避難所,說了許多教堂內的事情,還說了大公木的崩塌...
有人開始哭泣,有人對旁邊的人說,自己的家就在哪裏哪裏,有人紅了眼睛,粗喘個不停。
先是酒杯,再是酒桶,老闆將所有酒都端了出來。一些人跑了出去,更多的人想擠進來,聽餘無這個外來人說一些家鄉的事情。
餘無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總有人端上來,他就一直在喝。他雖然有些抗拒和這幫糙漢子擁抱,可經不住熱情,只能不斷碰杯。
從這間酒吧開始,整條街都熱鬧了起來,每個人都在傳遞這個消息。動靜輻射出去,就連鎮子內都聽見了。
正在和收稅人討論稅金的鎮長也被驚動了,連忙招人進來詢問。
那人被派出去打聽情況,可還沒走出多遠,就碰到了一個急匆匆的鎮民,兩人交談了幾句,被排出來那人就折返了回來。
“什麼亞楠的瘟疫平息了”
另一邊,十幾個人人聚集在了一起。其中爲首的那個說道:“他們到了,鎮子又剛好熱鬧了起來,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機。”
其中一個離得比較遠的一個表情有些猶豫被他不做到了,不由分說的就被直接殺死。
噗呲。
首領一個動身就刺死了他,劍還沒有抽出來就狠辣的對其他人說道:“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