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二十九章 你需要長大了
    餘無討厭「預見」這個詞,他總和一種不可言說、無法理解的「智慧」掛鉤。特別是他看見翁瓦積肚子上那個黑暗之環後,更是引起了一種生理上的反感。

    上一批他遇到的不死人,不是想殺死他再奪走元素瓶,就是想奪走元素瓶再殺死他。

    “你是不死人”餘無問道,勳爵重新放下了衣衫,承認道:“是的,我是。”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是一位神祕學者,和一位不爲人所之的王室成員,一位受到唾棄的私生子。”

    信息量有些巨大,餘無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過,也只維持了幾秒鐘而已,他發說道:“我聽張夢飲說,燕國王室的姓氏是清纔對,楠境大公是初代王君的兄弟,冊封后才改爲複姓清河。”

    清,來自清河之源,傳說不平海是一片極爲奇異的汪洋,它並不會納百川,反而散支脈。清河就是不平海的海水,經由地下泉涌至高山,再流淌下來的清列之水。

    這條河流孕育了古燕地區的所有民族,在如今燕國統一之際,王室也將自己的姓氏改爲了清,以視正統。

    翁瓦積不明白餘無是不是在裝傻,只能解釋道:“我是一個私生子,是沒有資格使用清作爲姓氏的。不過,我的...母親雖然厭惡我的樣貌,卻沒有忽視我的存在。在金錢方面,她給了我極大的資助和人脈關係,這才使得我的生意能夠順利運行。”

    “同時,她也爲你聘請了神祕學的老師”這就有點古怪了。

    “哈哈哈哈哈當然不可能,我出生時就已經是一個怪物了,她不可能容許我繼續...異變下去。不過,這部分就請你不要繼續打探下去了,到此爲止吧。”看來,他還是有忌諱的地方的。

    此時,餘無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我只聽一個人說過新火這兩個字。”也就只有這一句。

    勳爵會意,說道:“想必,是一位防火女纔是。”餘無的沉默在翁瓦積看起來就是默認,他便繼續說道:“我無意窺探你,實際上我也做不到。那些預見都是自行出現的,我只是在接收那些畫面和聲音以及它帶來的相應命運,而我和你的遇見是命中註定的。”還有半句話他卡在了喉嚨裏,怕說出來影響了一切。

    不死人,更正,餘無問道:“還有別的人...”

    還沒等餘無問完,翁瓦積就搶先回答道:“當然。燕國境內還有不知多少的不死人。火焰的賜福可不受人類的疆域限制,只是他們大多都被囚禁或者放逐了。我能留在境內,純粹是因爲身份的特殊。然後,還是當然。除了你以外,還有一些人知道我的身份。”

    是我大發善心的母親,在我被溺斃後沒有放任我隨波逐流,沉入河底。我這才活了下來。這種話翁瓦積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餘無大概弄明白現在的情況了,他便問道:“請繼續吧,勳爵閣下。說說向南城覆滅的真相,和你委託的具體內容。”

    翁瓦積麻煩餘無爲他倒了一杯酒,再次點燃了一根香菸,說道:“芥區大男爵是一個梟雄,也是一個被權力和矇蔽了心智的蠢材。他在所有常規手段都動用了之後,竟然企圖染指火焰的力量。想要藉助火焰,人造出不死人,打造出一支由不死人組成的軍隊,以此獲得徹底擺脫、能夠自立的力量。”

    他讓餘無又到了一杯,這次雙倍。

    又是一飲而盡,勳爵繼續說道:“他殺死了防火女,謀同一批同樣愚蠢且自大的傢伙們企圖竊取火焰。哈,哈,結果就是引火燒身。防火女的死亡加上錯誤的引導,使得火焰不受控制的噴發出來,並且露出了起暴亂混沌的一面。一瞬間”

    他瞪大了眼珠瞪着餘無,如同親眼目睹了一切,繼續說道:“一瞬間他這一支血脈就被燒成了灰燼,然後他們重生了,成爲了一羣...可怕的怪物。這羣失去理智,狂亂,暴虐的怪物們殺死了無數的市民後開始互相殘殺。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沒有獲取到足夠維持自身所需的靈魂,最終只能在痛苦的哀嚎中消散成了一股青煙。而協助他完成一些的那幫人,也被火焰的力量腐化,絕大多數都死亡了越是在神祕學方面高深的,越是死得迅速。只留下了一些入門的學徒,在飽受折磨過後倖存了下來,成爲了如今的巫師。”

    歷歷在目。

    說罷,他請餘無將酒瓶整個端過來,開始痛飲。大量的酒精澆灌在他脆弱且極爲敏感的神經上,企圖以此麻痹它們所帶來的痛苦。

    “而這一切真相,你又是怎麼得知的呢”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翁瓦積暴怒吼了兩句,然後粗喘了幾聲,說了句抱歉。

    “如今,教堂內還存在着一抹待燃未盡的灰燼。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向它注入火焰,重新喚起它。這樣,這片地區就會恢復秩序了。”

    應該。

    “這樣就能幫助你重生”餘無還是不解,火焰和重生之間如何掛鉤。他在神祕學方面的知識,只有手札上的那一小撮,幾乎等於沒有。

    “不是任何不死人都可以,只有你,只有你因爲你是新火,你是一抹新的光亮”前面一句還聽明確的,後面的內容卻越發抽象了。

    “那麼...我接受這個委託的理由是什麼呢你知道的,我不需要金錢、權力和榮譽。”

    餘無甚至對傳火都沒什麼概念和使命感。

    翁瓦積臉色通紅,今晚他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了。他發出了桀桀的笑聲,說道:“當點燃之後你就知道了,你會知道的,如我一樣。”

    他捂着嘴巴,打了個酒嗝。

    “另外,你想幫助這裏的人,不是嗎這也是爲什麼你會問關於那些貴族和巫師的原因。你想要這裏的人,過得像人。點燃火焰你就能恢復秩序”

    餘無立即反駁道:“這是人類社會的失常,不是火焰的秩序”

    勳爵不懂爲什麼餘無就是不明白,低吼着:“這個世界一切秩序的崩塌都來自於最底層的邏輯秩序的失衡只有將它重建,上面的纔有可能鞏固”

    是的,因爲,因爲他還不知道,還稚嫩。

    他,需要被引導,想要被教育

    吼完之後他強烈地咳嗽了起來,緩了好一會,他才說道:“如果你點燃火焰,我除了會給你豐厚的報酬以外,還會教導你神祕學的內容。怎麼樣咳咳,你未來的敵人,不可能僅憑火與劍就打敗。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何這般無知還能施行咒術,但...這足夠提現我的誠意了。”

    餘無此刻忘記了自己之前「可能不能久留」的託詞,認真思考了起來。而勳爵本身也不在乎這種場面話,甚至對句子裏的「可能」二字,給與了一種讚美的評價。

    “如果你拒絕我。”勳爵打出了最後一張牌,“我可能就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因爲,因爲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就像那頭獅鷲一樣,不顧一切。”

    餘無盯着翁瓦積的凸眼,沒有言語。

    勳爵的話語還在繼續:“...但你不能殺死我,對嗎就算你真的殺死了我,這裏的所有人,包括那位騎士和獵人,都會被你牽連。他們會因爲你而被除以極刑。”

    “所以,幫助我吧,這也是在幫你,幫助這裏的所有人。”見說道這裏餘無還是沒有反應,他吼道:“你需要長大了”

    稀疏的頭髮垂擺下來,讓他顯得有些瘋狂。

    “長大取捨,做出正確的選擇然後承擔責任”

    這裏,被權力和責任砸到的,輪到了餘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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