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三十一章 說的都是些「私心」
    煤炭球柔軟得像一顆水球,餘無捏下去的時候,感覺到裏面有兩顆堅硬之物,其表面有無數細且不可描述之物突出,奮力掙扎着,企圖逃脫餘無的手掌心。

    “不管你想去哪兒,現在都別想了。”不死人如此說着的時候,修士也從林子中竄了出來,他看見正在熄滅的獅鷲屍軀,踱步過來問道:“已經結束了嗎”

    餘無轉頭向他看去,說道:“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幫助。”

    修士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問,反而問道:“那這具獅鷲的屍體你打算怎麼處理呢我聽說這種怪物身上的羽毛、腺體和筋都是很好的材料。”

    換言之,值錢。

    “我和勳爵約定好了要取走它的首級,剩下的如果你需要的話就拿走吧。”又一頭獅鷲的靈魂被餘無吸收,在一瞬間,他似乎聽見了一揚一挫兩聲互相應和的鷹嚦,聲音消失在了耳鳴之中。

    “那還請餘無先生您幫我將它拖回襖土鄉吧。”

    煤炭球依舊沒有反應,餘無將它揣進了兜裏,用草木灰撲滅火焰,拖着屍體下了山。

    將獅鷲的身軀拴好,兩匹馬兒拖着它走向了翁瓦積的莊園。

    途中,修士向餘無詢問起了一些事情。他在這片地區生活六年了,開始和原本的教區還有信件來往,可漸漸的也失去了聯繫,他想問問外面的情況,瞭解一下風土人情。

    “...雖然我是從亞楠的方向來的,事實上我對這些也不是很瞭解。”

    “是嗎...”修士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是第六年了,我這這裏。來這裏的第一天,我就遇見了三場戰爭。第一場是晨露尚未從在葉片滑落的時候,在清晨的薄霧之中,我騎着騾子走了過來。突然就傳來了廝殺聲,接着,我就看見四五百人持兵器的士兵在大道旁的原野相互砍殺,血,肉,眼球...我和它都楞在了原地不敢動彈,而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正當我打算爲死去者埋葬屍體時,第三波人馬來了。原本敵對的兩股實力,竟然在絕境中爆發出了驚人的協作能力。最終,三家在戰場上留下了兩百多具的屍體,其餘衆人也都傷痕累累。”

    修士說道這裏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繼續說道:“第三次...他們爲了爭奪「我」,竟然在黃昏之中再次相互襲殺起來,理由是都想讓我爲自己受傷的部下療傷...”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餘無終於忍不住問道:“誰贏了”

    “我不記得了,在將近終結的時候,我被來自背後的箭矢射中了肩膀,失血暈了過去。”他用粗糙的手撫摸着馬兒的脖子,說道:“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間四面漏風的房間裏,就躺在地上。箭創被處理過了,還敷上了草灰膏。”

    “誰救了你”

    “朗。他當時還是個從南邊來的僱傭兵,是個落魄的劍士和蹩腳的長槍手。”雲朵移動,讓一縷陽光剛好照相了他的眸子,後者不得不立即閉上了眼睛,說道:“現在想起來,比起握着殺人的刀劍,還是鋤頭和草叉更適合他。”強光刺痛了他的雙眼,流下兩抹淚珠。

    他抹了一把臉,繼續說道:“六年了,這裏什麼改變都沒有,甚至更差了。沒有希望,我看不到希望。”

    餘無大概是個不錯的聽衆,他問道:“你想要什麼改變”

    這是個好問題。

    “消除戰爭,富足生活,明辨是非,互相幫助。”他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最後嗤笑了一聲,說道:“我想讓他們喫上面包和肉,這樣我的碗裏也能有點油水;學會洗澡,這樣不會那麼臭,也能減少生病,我不需要經常幫他們醫治;能識一點字和算數,讓我少用些草砂紙幫他們計算應該交多少稅,讓我有空能寫點詩。”

    “能夠在我佈道的時候,說出自己生活變得更好了。”

    “...說起來,好像都是我的私心。”

    餘無無意間放緩了馬速,看着黑袍都破爛的不成樣子的修士,問道:“有這樣的煩惱,不好嗎”

    在疑惑的眼神中,不死人將目光投向太陽,那股炙熱與灼燒刺痛着他的雙眼。這個愚蠢的舉動讓他浪費了一口元素湯,飲了一口,不死人說道:“我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沒有目標。我只是在...漫無目的的行走着。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劍,斬殺那些危害到我生命的東西,然後就便一直用着劍,直到現在。”

    “我剛纔的回答不是託詞,只是真的對這些事情不瞭解。我不知道亞楠最好喫的餐館是哪間,不知道哪兒有最美麗的景色,不知道世界上爲什麼會有貴族和平民,他們分明都是一樣的存在。我沒有學習過什麼,爲什麼東西努力過。”他拍了拍掛在馬上的骨劍,說道:“我接受過很多人的饋贈,卻沒有幫別人做過什麼。我嘗試過,只是,我從來都不曾停駐。”

    修士問道:“所以,餘無先生你要去哪兒呢”

    “北方。”

    “北方很大。”

    “南方也很大,可是我不能留下。”

    “爲什麼呢”

    “因爲我只會用劍和火焰,只會留下屍體。”

    修士沉默了很一會,這才說道:“這裏適合用劍。”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便沒有繼續對話下去了。

    在翁瓦積的莊園內,餘無割下了獅鷲的頭顱,它身體的其餘部分,則在勳爵幫傭們的協助下被肢解。

    “我需要將消息帶回去,這樣大就不需要擔驚受怕了。”修士向餘無道別,後者則掏出兩枚剛到手的金幣交給了他,說道:“一份是給你的,另一份是給...死掉的兩個人的。”

    修士收下了,說道:“我不會一次性都交給他們的家人,這樣做只會有壞處。”

    “嗯。”

    餘無不懂該怎麼做,只能相信修士的選擇更好。

    勳爵看着獅鷲那血淋淋的首級很是預約,吩咐管家一定要去請最好的標本製作家將其處理好,以後可以掛在大宅門口向來賓炫耀。

    說罷,他帶着餘無來到了書房內,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甫一關上房門,勳爵便對餘無追問其昨晚說道的那件事。

    “考慮得怎麼樣”

    “嗯,我會去的。”

    翁瓦積眉頭一挑,他本以爲餘無會再猶豫個幾天纔會答應下來。昨天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他都沒有首肯,今天爲何會突然低下頭顱呢

    他端着酒杯笑着說道:“很好,這樣很好。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好”勳爵一瘸一拐的走向屏風後面,不知道搗鼓着什麼,過了好是一會,腋下夾着卷軸,手裏捧着一隻箱子走了出來。

    他將卷軸擺在餘無面前,指着它問道:“這是一件所有戰爭領主都非常渴望的東西,猜猜看是什麼。”

    餘無立即回答道:“操控食屍鬼的咒術”

    翁瓦積低吼道:“猜測是一種思考後的選擇,不僅僅是直覺。你要先將自己帶入戰爭領主的角色中去思考,想想看,是什麼東西能記載在一張卷軸上,又是戰爭領主們想要擁有的。”

    戰爭領主...餘無開始思考起來。

    戰爭,殺戮,權力,這一切都是爲了權力而這裏最大的權力就是成爲大男爵,就是統一芥區。而這張卷軸可以幫助他們做到這一點,或者是有極大的幫助。不是咒術之類的神祕學內容,那麼好肯定和實際有關...

    他想起來做完翁瓦積說過的話,士兵、巫師和食屍鬼都是戰爭領主的祕密。

    藏起來的...信息。

    祕密。

    但卷軸上應該不是這些信息,因爲這和翁瓦積想要自己做的事情無關。也就是說,這件卷軸上的信息,是既和戰爭領主想要知道的信息有關,也和...向南城有關。

    餘無思考一番後,給出了答案:“是地圖”翁瓦積將卷軸攤開,說道:“是的這是一份芥區的詳細地圖。哈,思考,記得要思考”

    卷軸上,出現了山川、林地、城鎮、鄉村等,除了它們的地理方位外,還有它們詳細的描述。那片山林中有什麼樹,河流的流量,城池內的佈置,都鉅細靡遺地繪製在上面。想要得知這些信息,必須要對這些地方都有極爲深刻的瞭解,並且擁有高超的製圖技巧和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這可不是一張普通的地圖,這是一份最詳細,有一段時間裏,他還是一份活着的地圖。”翁瓦積粗短的手中在卷面上劃過,彷彿在觸摸着一個心愛的美人兒。

    他

    自我沉醉了一會兒後,勳爵說道:“這份卷軸記錄的是五十三年前的芥區,和現在肯定會有一點點的落差。不過,在向南成內肯定能用的上,擁有了它,你肯定就能精準地找到教堂了。”

    餘無聽到這句話後,立即將自己先前的理論搬了出來。翁瓦積先是稱讚他的觀察力,其後又反駁道:“向南城兩次擴建過後,教堂也搬離了原來的位置,火焰在舊有的那處教堂,沒有地圖,你肯定會和盲頭蒼蠅一樣找不到。”

    原來如此。

    “如果你成功點燃了火焰...”他幽幽地說道:“那麼這張地圖和這個盒子裏的東西就是你的了。”

    “猜猜,盒子裏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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