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第四百章 煙
    千里鏡的視野裏,一片空曠。

    海水碧藍碧藍的,起伏不定,空中沒有云彩,太陽亮晃晃的懸在頭頂,陽光普照。

    這是難得的好天氣,任何一個闖海的人,看到這樣的氣象,都會高興得笑起來。

    施大喧放下千里鏡,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呸!”

    他罵罵咧咧的,爆着粗口:“這狗孃養的天氣,沒一點點準信,昨天還狂風大作,今天就跟沒事人一樣風平浪靜,比娘們的臉還要變化多端,海里的神仙都他媽喝多了?”

    旁邊的洪旭守在舵手身邊,正在凝神觀察海面,聞聲皺眉道:“施老大,在海上的時候不要這麼冒犯海龍王,要是被聽到了,我們這一隊船都受不起。”

    “啥冒犯?”施大喧不說還罷,一說就滿頭黑線:“昨天那場風暴,我們折了兩條船,要不是運氣好找到一處小港灣避風,不知道還會折多少船!天天的在船上殺雞斬鴨的喂龍王爺,可他倒好,不但不保佑,反而弄些風暴來害人,這樣的海龍王,我看就是欠抽!”

    “.…..”洪旭眉頭愈發的皺得緊了,他瞅了情緒不好的施大喧一眼,不跟他爭,只是默默的過去,換下舵手,親自去把舵。

    那邊施大喧不肯罷休,嘴裏依舊不乾不淨:“等下老子去撒泡尿,薰死底下的那些水鬼,他們要再敢興風作浪,老子……”

    他想了想,大概想不出應該怎麼樣懲罰無形的龍王,於是憋屈的哽住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來。

    於是施大喧又舉起了千里鏡,朝海上亂看:“孃的,這麼好的天氣,海上連條漁船都沒有,這麼幹淨,不是說馬上就到江戶港了嗎?這麼荒蕪,不像啊。”

    在他身邊不遠處,聶塵、鄭氏兄弟、陳衷紀、鍾斌等人聚在舷牆邊,也用千里鏡掃視着海面,遠處的水天線上,陸地的輪廓在能見度極好的天氣下能清晰的看出來,從距離上看,這裏裏海岸很近了。

    “施大喧說得對。”鄭芝龍把手裏的千里鏡慢慢轉動着,看了半天慢慢的說道:“海上連一條船都看不見,前面就是江戶港了,不應該這樣啊。”

    “是不是昨天的風暴,把我們吹偏航了?”陳衷紀道。

    “不會。”手捧羅盤的鐘斌低頭看着羅盤上的磁針,篤定的答道:“方向是正確的,不會錯。”

    “距離海岸線約莫還有四十里,從常理來說,這時候就該遇到巡海的幕府船了。”鄭芝龍頭上包着一圈白布,有點厚,這令他看起來有點像阿拉伯人,當他把千里鏡放下來時,還可以看到他的手掌上也裹着幾條繃帶。

    “你的傷沒事了吧?”聶塵問了他一句。

    “沒事,一點小傷罷了。”

    “小傷?”施大喧大呼小叫的喊道:“你的頭差點被浪捲起來的鐵鏈打扁了,龍頭冒着生命危險把你從水裏拖回來的,血流得像噴一樣,我覺得你還是先下去休息一下。”

    鄭芝龍扶着舷牆,挺着胸膛:“沒事,馬上就要靠岸了,這時候怎麼能去休息?”

    “是啊,這時候是不能去休息。”施大喧點點頭,大有同感的低聲道:“靠岸就能去城裏快活快活,倭人的瘦馬院很不錯,去哪兒療傷更好。”

    鄭芝龍自動忽略了施大喧的好意,向着聶塵道:“也許是倭人害怕暴風反覆,所以沒有船隻出海,我們直接登陸嗎?”

    “我們這麼多船,這麼多人,有槍帶炮的,直接登陸恐怕會引起誤會。”聶塵猶豫了一下,道:“應該在近海拋錨,派人坐小船上岸去和德川家先行溝通才對。”

    衆人都覺得這法子對,於是無人反對,但是在派誰上岸的問題上,起了爭執,爭執的原因,是聶塵想自己上去。

    “絕不可以!”大家齊聲反對,理由當然有很多,不過全都被聶塵否決了。

    “只能是我上去。”聶塵平靜的說道,把兩隻短銃藏在衣服下襬裏:“換做是你們處在德川忠長的角度,一個家臣,一個帶着十幾條炮船跑到自家門口的外臣,事先通都不通知一聲,就領着上千號人來了,外頭又兵荒馬亂的,你會作何感想?你會不會想,這傢伙究竟是來幫我的,還是來殺我的,就算我和他之間以前關係多麼的鐵,在這種情形下,任何人都會懷疑的,所以只能是我上去,還不能帶太多的人。”

    衆人啞口無言,細細一想,覺得是這個道理。

    “我跟你一起去。”鄭芝龍把苗刀挎在腰間,堅持道:“帶二十個機靈點的人一起去,有事也能有個照應。”

    聶塵微一沉吟,拍板道:“可以,船就泊在距岸二十里的錨地裏,我們從那裏上小船。”

    龍頭決定了的事,其他人當然不能反對,反對也無效,說話間,船繼續前行,洪旭在離岸二十里的地方選了個錨地,拋錨落碇,後面的十來條船依次靠過來,停在一起。

    “趁這功夫,讓兄弟們把被風吹壞的地方都修理一下,等會我和德川忠長見面後若是無事,就請他給個條子,我們去江戶港裏面的船廠大修。”臨行前,聶塵囑咐留在船上的施大喧等人,昨天的風暴太過猛烈,除了被打沉兩條船之外,其餘的船多少都有所損壞,有兩條船的帆都被扯破了。

    衆人送他和鄭芝龍上了小船,用木槳划着,朝江戶港慢慢駛去。

    越靠近江戶港,聶塵就越覺得心頭亂跳,他想起兩年前從這裏落荒而逃的場景,心中就咚咚咚的莫名悸動。

    “做賊心虛?”他摸摸腰裏的短銃,給自己打氣:“男女之間逢場作戲,很平常嘛,何況那一晚其實我是受害者,什麼都不知道就把事情辦了,箇中情節什麼都不知道,我纔是受害者,對,我是受害者。”

    經過這樣的心理暗示,他稍稍好受了一點,於是發虛的心,終於穩定了一點。

    靠近海岸,迎面的水關赫然入目。

    與兩年前比起來,江戶港的樣子有了很大的不同,碼頭修整得更加規整,一排排的房舍整齊有序,停泊在碼頭上的船隻連桅成羣,雖然都是些小漁船,但看得出來這兩年德川家對江戶的發展傾注了很大的心血。

    “我們直接上碼頭嗎?”鄭芝龍朝岸上張望了一陣問道:“岸上好像沒什麼人。”

    “不必了,我們從水關進崛川,沿着通往江戶城的水道直接過去,不用走陸路。”聶塵想了想,覺得還是沒必要上碼頭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好。”鄭芝龍指揮水手,把船划向從江戶港一直延續到江戶城裏的水道,這條水道本來是江戶城築城的時候,爲了便於從別處運來的巨石能夠從江戶港直接運到工地上,而開挖的一條人工水渠,名叫崛川,所以並不寬闊,只能通行小船。

    不過岸邊有木頭搭建的水關,閘門開關都有人看守,只是聶塵等人遠遠看到水關上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守關的人跑去了哪裏,才決定直接從水關進城。

    船入崛川,河道極其狹窄,大約只有四丈來寬,剛剛好能容兩條小船錯身而過,兩岸都是田地,正逢農閒,地裏沒有人,田野間風吹草動。極遠處的江戶城,隱隱的在平原上露出一片端倪來。

    “江戶城看起來比以前氣派多了,德川家看來沒少下功夫…...嗯?好像在冒煙吶。”站在船頭的鄭芝龍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他一手搭涼棚,一手指着前方:“好多煙!城裏失火了?”

    “煙?”船上的人都站了起來,翹首向前望去,視力所及處,果然看到遠處的江戶城中,有大股的黑煙直衝雲天,觀其粗細,似乎真的有大火正在黑煙下面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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