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隱相 >第二百三十八章雪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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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現在的書院不僅有書院茶,書院酒,還有一種稀罕物,如果按照李泌的一貫做法,就該把它稱作書院糖。可李泌想了想後,給它重新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雪糖。

    只聽這名字,就知道這雪糖就是和白糖差不多的東西。

    那東西確實是白糖,味道和市面上見的那些黑色的蔗糖不一樣。雪糖和高度酒一樣,也是李泌從現成的原材料裏提煉出來的。

    說起來也是巧了,李泌聽說過一個傳說,說是有一位製糖匠人在製糖的時候,結果旁邊的土牆塌了,泥土落入糖漿中,竟然使糖漿脫色。於是,聰明的匠人們發明了“黃泥水淋法”,用以給黃黑色的糖漿脫色,得到“白霜糖”。

    長安城裏不缺制雪糖的原料,貞觀年間,太宗皇帝遣使去摩揭陀國學習製糖法。學成後,太宗皇帝“詔揚州上諸蔗,拃瀋如其劑,色味逾西域遠甚”。自此,真正的紅糖出現了。

    李泌提煉雪糖,就是從製作紅糖的半成品,甘蔗糖漿裏提取的。長安市井間,多有售賣糖漿的。新鮮甘蔗榨出汁來後,是比酸酪還要受百姓喜愛的飲品。

    李泌提取雪糖的想法,就是在街上喝了一碗甘蔗汁以後,才冒出來的想法。於是,他找了製陶的作坊,給那裏的匠人畫了一個模樣奇特的物件。

    那匠人看着畫在那張粗糙紙張上的圖畫,左看看又看看,還倒過來倒過去的看了好幾遍。最終,他確定這位書院的小先生畫的這圖有毛病。

    “小先生,我這裏燒製的陶器,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可盛水,可存米,也可當做炊器,熬煮喫食。你畫的這個樣子,這上下可都是漏的,做什麼也做不成,廢物耳。”

    匠人將圖紙還給李泌,心說我要是燒製出這麼一個物件,怕是以後沒人再買我的陶器了。

    李泌不想告訴他自己要一個這麼奇怪的玩意做什麼,就指着圖紙上畫的那東西說道:“此物上口很大,下口極小,如錐形。看你歲數也不小了,肯定是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物件,是不是你這手藝不行,不會燒製這上下都通着的陶器啊”

    那匠人一聽李泌這樣說,頓時心裏就不願意了。燒製陶器,最關鍵的是燒出來的東西不能有裂,也不能有砂眼,不管這東西做什麼用,都要盛水不漏纔行。

    李泌讓他燒製的這個東西,別說見過,聽都沒聽說過。至於自家的手藝,燒這麼一個東西就跟玩似的。

    那匠人心裏雖是不願意,可想到這人是神童,那個熬製精鹽的法子也是他想出來的,自家喫的鹽現在也是雪花鹽。

    於是,匠人說道:“小先生,你把這物件的尺寸告訴我,下月初一來取。”

    “尺寸都標註在圖上了。還有,價錢咱們還沒商量呢。”

    “不要錢,只是別說是我燒製的就成。對了,這物件總該有個名吧”

    李泌想了想,笑着說道:“瓦溜,就叫瓦溜好了。”

    幾天後,李泌就從陶器作坊拿到了這件瓦溜。然後,他讓人去售賣蔗糖漿的店鋪裏去買糖漿。而且,還特別囑咐那人,要原汁不要摻了水的那種。

    甘蔗原汁買回來後,李泌就讓人把瓦溜架在一口大缸上,然後將另外一口大缸裏倒入清水。這時候,李泌讓人把蘇煥找來,告訴他去找黃土,而且是越細的黃土越好。

    黃土不難找,黃河流域最不缺的就是黃土。最細的黃土也不難找,只要去水渠的下游去找就行了。

    可要黃土幹什麼問李泌,李泌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黃土找來後,李泌讓蘇煥把黃土放入盛滿清水的大缸裏。蘇煥看看口袋裏的黃土,在看看大缸裏的清水,心說這小先生今日真是喫飽了撐的沒事做了。

    蘇煥也不多問,他知道這時候問也沒用,反正早晚會知道。他把黃土慢慢倒入大缸裏,口袋裏的黃土沒了一半的時候,蘇煥忍不住問道:“小先生,放進這些夠了嗎”

    李泌拿起一根棍子在大缸裏攪了攪,然後說道:“總要不稀不稠的纔好。”說完,他就忙別的去了。

    蘇煥也不知道這不稀不稠是個什麼樣子,只好加一點黃土就攪一攪,最後把那一大口袋黃土都加了進去。

    這時候,李泌回來了。他拿起一隻瓢在那口大缸裏舀起一些黃泥湯,然後說“稀了”。蘇煥一聽就說道:“這稠了好說,稀了”

    “稀了加土。”說完,李泌又走了。

    蘇煥只好又跑了一趟,揹回了一整袋黃土。然後又往大缸里加了一些,攪了攪後便等着李泌來看。李泌來了後,只看了一眼就說道:“稠了。”

    稠了好辦,加水就是。等水加進大缸後,李泌又拿起棍子攪了攪,才覺得像是那麼回事了。再看蘇煥,已經是被折騰的疲憊不堪,一身泥土。

    這時候,用甘蔗原汁熬製的糖膏已經放進了瓦溜。等涼下來以後,李泌捏起一點試了試粘度,然後便把手指放進嘴了

    “小先生,甜嗎”蘇煥吸溜着口水問道。

    “甜得發膩。”

    說完,李泌把堵在瓦溜下面小孔上的木頭塞子拔了下來,然後拿起水瓢,舀起一瓢黃泥水,就倒進了瓦溜

    不明所裏的蘇煥驚呼了一聲,看到李泌瞪了他一眼,便不再做聲了。想到那些甜的發膩的糖膏就這樣被李泌糟蹋了,蘇煥是又急又氣。

    李泌也不理他,只是專心做事,一瓢黃泥水倒下去後,瓦溜下面的小孔開始流出一些黑乎乎的汁液。李泌觀察了一會,然後又舀起一瓢黃泥水慢慢倒入瓦溜

    等到瓦溜下面小孔流出的汁液不是黑色,已是和黃泥水相似的顏色後,李泌放下水瓢,然後喊蘇煥走近些。

    “你看看這瓦溜裏是什麼”

    蘇煥探頭看去,只見瓦溜裏原本黑乎乎的糖膏,此時已經變成了白雪一般。

    “小先生,這簡直是神了。”

    “是神了。”李泌也沒想到這法子竟然這麼好使。

    李泌從瓦溜裏挖出一小坨還是溼乎乎的白糖,先是捏了一點放進自己嘴裏品了品,然後點點頭,說道:“還是熟悉得味道。”

    蘇煥沒見過白糖,看到李泌吃了一點,就舔了舔嘴脣,說道:“這東西能喫。”

    李泌把那一小坨白糖放在他手上,說道:“嚐嚐,是不是比蔗糖漿要甜。”

    蘇煥從那一小坨白糖上捏了一點放進嘴裏,細細地品嚐過後,便滿臉驚喜的把那一小坨白糖都放進了嘴裏

    “蘇煥,折騰了你半天,總該讓你喫點甜頭的。恭喜你,大唐第一個喫雪糖的人。”

    蘇煥一邊吧唧嘴,一邊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心說你剛纔喫的不是這雪糖嗎若是,你纔是第一個喫雪糖的人。

    哪知李泌卻又說道:“剛纔我只是嚐了那麼一點點而已,不能算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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