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裂縫看了許久,他的視線才緩緩移開牆壁,揹着雙手,繼續看其他地方。
平移式感應門打開,穿着白色衛衣和黑色闊腿褲的路璇走出巨大的玻璃高樓。
她正在撥打以辰的電話,左手拿着一把兩尺三寸長的古劍,墨色的鏤雕劍柄、灰色的鏤雕劍鞘,無不透露着古樸的氣息,彰顯着這把古劍的悠久歷史和莫大來歷。
電話接通,腕環裏傳出以辰的聲音,還有清楚的水流聲。
路璇表情異樣:“你在幹嗎”
“洗澡啊,一上午都在蓮睡,不洗個熱水澡總感覺大腦暈暈的。”以辰塗抹沐浴露,“我說,這腕環的防水功能不錯,我在考慮要不要給它也洗一下。”
路璇提醒:“今天休息。”
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以辰眼睛漸漸瞪大:“我忘了”
“這可以當做你努力的藉口,保持下去。”路璇一邊走一邊說,這裏的臺階實在太長,喫力不討好的典型設計。
以辰無言以對,他居然把睡懶覺的時間拱手讓給了蓮室
懊惱萬分,卻又無可奈何,最後他只能悻悻地繼續塗抹沐浴露。
“你打算洗多久”
“很快,路老師有什麼指示”可能連以辰自己都不知道,“老師”這個稱呼,他叫得越來越順口了,不知不覺間,生硬和彆扭的感覺消磨殆盡。
路璇聲音沉了下來:“今天爲什麼休息不要告訴我你忘了。”
以辰一愣,兩眼盯着天花板,大腦飛速運轉。
想起昨天說好的事,他趕忙說:“沒有,我怎麼可能忘他們到了嗎”
“馬上到。我在質門,你過來吧。”
以辰試探地問:“現在嗎能勞煩您稍微等一會兒嗎”
“所以,你還沒洗完。”
以辰摸索在危險的邊緣:“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和腕環先做個spa。”
“不行,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內不出現在我面前,是什麼後果就不用我多說了。”路璇一口回絕,不等以辰說話就掛了電話。朝七蓮塔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櫻脣微微翹起,脣角噙着淺淺的笑意。
十五分鐘後,一輛電動觀光車停在質門前,以辰下車後張望。
另一輛觀光車,路璇坐在駕駛座上朝他招手:“這兒。”
以辰走過去:“你電話掛得也太快了吧。”
“不是怕耽誤你時間嗎”路璇手擔在車門上,看了眼腕錶,“可惜沒用,你還是遲到了,整整五分鐘。”
“我親愛的路老師,這已經是極限了,我又要穿衣服又要趕過來,還要”以辰儘可能多地列舉自己的不易。
“這聲老師,我很滿意。”
“扯平了。”以辰靈機一動。
路璇聳聳肩,不置可否,衝一旁擡了下下巴,示意他上車。
坐到副駕駛上,望着那座宏偉的高樓,以辰不解又好奇:“你來這做什麼”
“拆辦公室。”路璇輕描淡寫地說。
聯想到六天前她問格子要過資料的事,以辰猛然一驚:“拆辦公室”
“上了車,你該關心的問題就應該是安全帶有沒有繫好。”路璇發動觀光車,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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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機坪區,這裏是一片廣闊的空地,被劃分成了數十塊區域,每一塊區域都是一座設配齊全的直升機停機坪,小型到大型、輕型到重型,類型一應俱全。
每一座停機坪,綠色與藍色的場地中央都是一個大大的字母“h”,時時會有載滿人員或貨物的直升機起飛或降落。
在停機坪區的邊緣是一座頂部呈弧形的玻璃建築,是這座直升機場的航站樓。
航站樓內,以辰和路璇正乘坐一部電梯通往頂層。
以辰一手扶着光滑的轎壁,臉色蒼白,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反觀路璇,神色平淡,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開車太快了。”以辰無力地說,即便下了車五分鐘,他的身體依然顫顫巍巍。
時速200千米,這絕對是他自出生到現在坐過除動車以外最快的車。
谷內的道路雖然平穩,但並不寬闊,以200千米的時速行駛,但凡有絲毫失誤,兩人絕無生還的可能。
受到驚嚇,人是很難控制自己身體的。
觀光車時速達到150千米時,以辰就嚇得手腳發軟,想閉上眼睛卻反而越睜越大,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靈受到持續刺激,從容的心境如泄了氣的皮球,逐漸崩塌。
“說了讓你係好安全帶。”路璇淡淡地說。
“這與安全帶也沒有多大關係吧。”以辰平復着驚嚇過度的情緒。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路璇撇了撇紅脣,“可惜,這種刺激對你效果不大,劍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以辰心有餘悸:“我覺得驚險程度一點不亞於那趟影線之旅。”
“但劍息不這麼覺得,天生的總會比較任性。”路璇走出電梯。
推開辦公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面玻璃,還有分頭錚亮的白人大叔。
一身筆挺西裝的安德烈笑着招手:“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兒”以辰一臉詫異。
安德烈被以辰突如其來的話問得一怔,反應過來的他沒好氣地說:“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不能在這那可是我學生。”
“你不說我都忘了。”以辰恍然。
“什麼記性是不是再過幾天就把我這人給忘了”安德烈哼道,“還以爲你會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與想象中的待遇差距太大了,真是寒心。”
“只要你不對男人感興趣,給你多少個擁抱都沒問題。”以辰雙手張開,“來,給你個擁抱,好久不見。”
“這就對了。”安德烈咧嘴一笑,也張開雙手。
“你要是敢抱他,我就拆了你辦公室。”路璇靠着門框,雙手抱胸,悅耳又淡漠的聲音中有着再明顯不過的警告意味。
看到路璇,安德烈頓時呆若木雞。
下一秒,他立馬後退,收回雙手,抱肩,乾笑着連聲說“不抱”,那般模樣猶如見了貓的老鼠,要多膽怯有多膽怯。
以辰默默地扭頭,朝路璇投去敬佩的目光,好似在說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敢肆無忌憚又理直氣壯地威脅令行部主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