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杳的目光與沈蒼竹的目光對上，恰巧看到沈蒼竹向爹伸出來的雙手。
她立馬回頭，小腦袋趴在爹的胸口。
這個位置她霸佔了，纔不讓給哥哥！
陸煙兒將沈蒼竹伸出的小爪爪按下來，喫味地說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明明比你們的爹更愛你們，可你們怎麼好像更喜歡他？要是你們不喜歡我，以後我就不抱你們了！”
沈蒼竹纔不管娘說了什麼，鍥而不捨地向爹伸手求抱。
連續被按下去好幾次後，他失去了耐性，嘴巴逐漸耷拉，眼眶裏隱有水汽凝聚。
陸煙兒眼疾手快地將兒子給丈夫抱，“你再不抱他，他就真的哭了！”
雖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可誰讓沈蒼竹是她的兒子呢。
除了寵着，還能怎麼辦？
沈秋左手抱着女兒，右手抱着兒子，手掌按在他們的後背上，保證他們不會往後翻。
陸煙兒看着他左擁右抱的模樣，以及沈蒼竹被丈夫抱住後，眼裏的淚水立馬就收回去了，咧着嘴笑得像個彌勒佛的樣子，不禁感慨道，“我這哪裏是生的兒子，分明就是生了個小祖宗。”
沈秋看着兒子傻乎乎的笑，說道，“分明是個男孩子，還是杳杳的哥哥，卻比杳杳還嬌氣，現在他還小，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等他稍微長大了些，承受得住打了，要是再敢這麼嬌氣，我就請他喫竹筍炒肉。”
陸煙兒又心疼了，“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了是不是？哪有把打掛在嘴邊的？反正我是不管，要是他們沒做錯什麼大事，你不準仗着自己比他們大，就隨意打罵他們，你想打他們，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沈秋沉默了一下，“慈母多敗兒。”
陸煙兒生氣道，“只要他們不殺人不放火，不去偷不去搶，活得快活自在些又有什麼不好？誰定的規矩，男孩子就不能嬌氣的？蒼竹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喫得少，剛生下來那會兒比杳杳小那麼多，你還認錯了，以爲他是弟弟，杳杳是姐姐！他只不過先出來了一會兒，佔了個哥哥的名頭，實際上比杳杳還小，你不準讓他讓着杳杳！”
沈秋心虛地說道，“認錯他們誰大誰小，是我疏忽了。可男孩子，將來註定要頂天立地，撐起一個家來，他若是嬌氣了，難不成還指望未來的兒媳婦寵着他？小時候多受點苦，長大了才能少受些磋磨。”
陸煙兒聽得火冒三丈，“所以你還是堅持你那一套？”
在教養兒女方面，她與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憑什麼小時候要喫苦？
只要有她在，她就不讓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
她自己小時候受了太多的苦，不想再讓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樣，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全是苦澀的味道。
沈秋妥協道，“你先別生氣，孩子們還小，怎麼教養他們，是以後的事情。”
陸煙兒固執道，“可是你的想法很危險！”
沈秋，“……”
到底哪裏危險了？
小孩子頑劣，不挨幾頓打就得上房揭瓦。
他小時候捱過的打還挺多，但他覺得爹孃做的沒錯。
的確是他自己太欠揍了。
雖然爹孃捨得打他，可卻從來沒把他打疼，所以他時常不長記性，這次捱打，下次還敢。
沈秋奇怪地看了媳婦一眼，“我是他們的爹。”
陸煙兒忽然冷笑，“你是存心氣我的吧？”
沈秋嘴角微抽，“我心平氣和地在和你說話。”
他都搞不明白，媳婦怎麼越來越生氣。
陸煙兒撇開視線，好似多看一眼都煩，“可你這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讓人看着就很生氣！”
沈秋，“……”
以後打孩子，揹着媳婦打？
要不是因爲他們，媳婦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嫌棄他！
陸煙兒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沈秋，“……”
他忽然覺得，懷裏的沈蒼竹和沈杳杳非常燙手。
要不是因爲他們，他現在就可以跟媳婦一起走！
沈蒼竹和沈杳杳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乖巧地窩在爹爹懷裏賣乖，笑得格外地開懷，試圖用可愛博得爹爹歡心。
他們爭着寵，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落在爹爹眼裏，格外刺眼。
終究是父愛戰勝了私心。
沈秋沒有狠心辜負兒子和女兒的喜愛，壓下心底那丁點嫌棄，很是耐心地哄了他們一番，將他們哄得笑得愈發開心。
他把兩個精力充沛的孩子哄睡着後，便迫不及待地將他們丟給了孟氏。
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媳婦歷經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
理應是他和媳婦的寶貝。
一個人走回臥房的路上，沈秋想了很多，想到了得知媳婦懷孕時的喜悅和忐忑，想到了第一次看到孩子們的胎動之時，心底那份柔情和喜愛，也想到了產房外，耳邊傳來媳婦痛苦的聲音，以及那整整一宿艱難的等待。
孩子們是媳婦身上掉下來的肉，打他們不就等於打媳婦？
沈秋忽然想開了。
若是他們聽話一些，便如媳婦所願，多寵愛他們一些，不打他們了吧。
他也挺捨不得的。
繁雜的思緒在走到房門那一刻消散殆盡。
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裏面靜悄悄地。
沈秋吸了一口氣，將洗臉水和洗臉帕準備好，撥開紗簾，踏入裏間。
天色已經泛藍，屋內光線有些昏暗。
可他還是看得出牀上鼓起的包。
他將洗臉帕擠起來，自然地說道，“洗個臉再睡。”
陸煙兒一言不發，閉着眼睛背對着男人，呼吸也非常平緩，好似已經睡着了。
沈秋也沒奢望媳婦會迴應，自顧自地將洗臉帕蓋在媳婦臉上一頓搓。
陸煙兒原本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不和丈夫說話。
他用熱帕子搓她眼睛的時候，她還能淡定自如地裝睡。
可他竟然搓她的鼻孔，兩隻手指都伸進去了！
陸煙兒忍無可忍，滿面通紅地拍掉他的手，坐起來氣呼呼地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沈秋眼底劃過一道笑意，面上卻正經地說道，“洗臉自然要洗乾淨，五官都要洗一洗。”
陸煙兒怒目而視，“我信你的邪！你就是故意弄醒我的！”
沈秋拆穿道，“你剛剛沒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