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兒嗯了一聲，叮囑道，“那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忙到太晚，累了就早些關門休息。”
她不知道大姐說的那個儘量是怎樣，卻也不準備問下去。
有些事情，裝聾作啞好些。
問太仔細，反而徒增煩惱。
小豆子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撲到陸煙兒的腿上，仰着腦袋，滿臉不捨地問道，“三舅母要走了嗎？”
陸煙兒摸了摸小豆子的後腦上，笑着說道，“天色不早了，三舅母明天再來看你。”
小豆子撅着嘴道，“我想回村子裏。”
沈春神色一怔，問道，“鎮上過得不好嗎？爲什麼想回去？”
小豆子糾結道，“鎮上喫的好，住的也好，可鎮上娘每天都在忙，你們也都在忙，都沒人陪我玩，我想狗蛋他們了。”
雖然他們總搶他的糖，但是他們會帶他玩泥巴。
沈春愧疚道，“娘只顧着忙生意，忽略小豆子了，等忙完這陣子，娘送你去書院唸書好不好？”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打算。
小豆子才六歲，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
從前即便是想送小豆子去念書，也擔心銀子不夠花，把這些打算壓在心底。
可現在自己做生意了，每日的收入也很可觀，供得起小豆子唸書。
小豆子好奇地問道，“唸書是什麼？”
沈春想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唸書就是和你小舅舅一樣，每天早出晚歸，只要好好唸書，將來就是有出息的人。”
陸煙兒嘴角一抽，對大姐這番解釋非常佩服。
她敢保證，小豆子一定很排斥。
果不其然。
小豆子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一樣，“我不念書，我不離開娘！”
沈春雙手穩住小豆子的腦袋，不讓他左搖右晃，“你已經六歲了，怎麼能每天粘着娘呢？娘還要掙錢養家，攢錢給你念書，給你未來娶媳婦……”
她說不下去了。
因爲小豆子哭了。
雖然沒哭出聲，但誰都看得出他很委屈。
陸煙兒用手絹給小豆子擦乾淨眼淚，說道，“唸書能交到很多朋友，小豆子難道不想和大家一起玩嗎？”
正巧有六七個大約十一二歲，穿着廣袖長袍的學子談笑風生地從門口經過。
陸煙兒指着那羣人說道，“那幾個哥哥就是書院裏的人，你去書院唸書，就可以和他們，甚至更多的人交朋友了。”
小豆子順着三舅母的手指看過去，目光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羨慕，“他們笑得好好看，穿得也好好看，我想和他們交朋友，可他們會和我玩嗎？”
陸煙兒輕咳一聲道，“他們喜歡和書念得好的人玩，你要是書念得好，所有人都想和你玩，小豆子那麼聰明，肯定比他們都念得好。”
她第一次忽悠人，還有些不習慣。
若是丈夫這會兒在這裏就好了。
他最會忽悠人了，每次忽悠人的時候，都面不紅心不跳的，假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小豆子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狗蛋長得最壯，打架最厲害，所有人都想和他玩，可他只有在我給他糖喫的時候，才肯讓我跟着他們一起玩。我要是書唸的好，那些哥哥們就都想和我玩，我也只在他們給我糖喫的時候，才答應和他們一起玩。”
怎麼辦？
好像教壞孩子了！
小豆子完全不懂大人的憂傷，滿眼嚮往地說道，“我想做最厲害，朋友最多的人！”
他搖晃着孃的手臂撒嬌道，“娘，你明天就送我去書院好不好？”
沈春不管過程，只要兒子願意去念書就好了。
現在孩子不但願意去念書了，還下定決心做厲害的人。
她高興還來不及，滿口答應道，“明日還不行，但娘會盡快讓你進書院的！”
小豆子心滿意足道，“那娘你別忘了。”
陸煙兒想好措辭，對小豆子說道，“狗蛋不和你玩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難過？”
小豆子點點頭，不高興地說道，“他不但自己不和我玩，還不讓別人和我玩，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陸煙兒繼續說道，“他們不和你玩的時候，你不開心，那你不和別人玩的時候，別人也會難過的。小豆子也不想別人難過對不對？”
小豆子滿眼茫然。
陸煙兒只好換一種說法，“狗蛋不和你玩，還不讓別人和你玩，惹得你那麼難過，是壞人對吧？”
小豆子點點頭，“他最壞了！”
陸煙兒說道，“小豆子想當壞人嗎？”
小豆子搖了搖頭，“我不當壞人，娘說好孩子纔會被喜歡。”
陸煙兒鬆了一口氣，“小豆子最乖了，想喫糖的話，就讓娘給你買，或是找三舅母給你買，不能找別人要糖，知道嗎？如果他們不給你糖，你就不和他們玩，那別人就會以爲你是壞孩子，都不喜歡你了。”
她說着就把從衣袖裏掏出一小包糖來。
小豆子一看到糖，眼睛都亮了，“謝謝三舅母！”
他伸出爪子就要拿糖。
陸煙兒躲開他的爪子，將糖包給了沈春，對小豆子道，“小孩子不能喫太多糖，一天只能喫一顆，我把糖給你娘保管，讓她每天給你一顆。”
沈春當下就打開糖包，給了小豆子一顆糖，“這顆糖吃了，明天才能喫。”
小豆子把糖塞到嘴裏，聽話地點頭道，“娘幫我保管，剩下的以後再喫。”
他喫着喫着，忽然又道，“三舅母和娘也喫，小豆子不喫獨食。”
沈春只好把糖寶打開，自己喫一顆，三弟妹喫一顆。
外面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
陸煙兒站起來往外走，對沈春和小豆子說道，“馬車來接我了，你們都早些休息。”
沈秋從馬車上跳下來，將媳婦扶上去之後，自己才重新鑽進馬車。
謝小孟等兩人坐穩了，才駕着馬車往沈府而去。
沈秋擡手按了按媳婦鼓起來的左臉頰，問道，“喫糖了？”
陸煙兒也不接袖口掩飾了，從空間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你也喫。”
她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就貼上來，趁她不注意撬開她的脣，搶走了她嘴裏的糖。
沈秋眉眼彎彎道，“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