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來不及思考,抓住她的手躲開。
“你們在幹什麼?”鐵門忽然被拉開,傳來霍北冥的聲音。
南煙只覺得身子一頓,看到黃芷晴臉上閃過一抹詭譎,她還沒反應過來,那把刀就驀然轉向,扎到了黃芷晴身上!
“啊!”黃芷晴疼的尖叫出聲。
“南煙,你幹什麼!”霍北冥一聲厲斥,南煙才反應過來。
“北冥,是我對不起嫣嫣,你不要怪她。”
“不是我,不是......”
她話沒說完,霍北冥狠狠一腳踢在她的胸口,疼的她幾乎窒息。
霍北冥抱起滿身是血的黃芷晴闊步而去,連頭都沒回......
她殺人了,故意傷害罪。
霍北冥是目擊證人,那是鐵證,百口莫辯。
法庭上,她不再爲自己辯解。
只問了他一句話:“霍北冥,你有愛過我嗎?”
她倔強的擡頭,亮如繁星的眸子執着的盯着他。
生或死,自由或囚禁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就想知道十年愛戀,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我對嫂子沒興趣。”
南煙的心口像是被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直接剖開,血肉模糊。
而他卻坐的端正,笑的雲淡風輕,狠心絕情的將她死死釘在了道德的恥辱柱上。
“好,我記住了,我會永遠記住你今天的樣子。”
她走了,手戴鐐銬,背影悽愴。
他替哥哥報仇了,明明應該高興的。
可是心卻好像忽然豁了一個口,疼入四肢百骸。
……
五年後,南家別苑。
天色昏暗,大雨傾盆。
一個身材幹瘦的女人,跪在南家的高門之外。
從日曬三竿跪到了夜幕將至,跪到了暴雨傾盆。
南家的高門始終沒有打開過,她無數次想放棄,想離開,當自己從來沒來過。
可是回頭看到站在身後涼亭裏的孩子,那雙充滿渴望的眼神,她終究挪不動步子。
小敏爲了救她死了,她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好她的孩子,她不能讓這個孩子死。
哪怕讓她去死,能救孩子的命,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去。
跪下,磕頭。
就算是路過此地的陌生人,就算是乞丐,南家也應該給點兒施捨。
“求你們,借點錢給我,孩子得了白血病需要換骨髓,我要給她治病。”
“求求你們。”
“我會還給你們的,我一定會還的。”
“求求你們。”
頭磕破了,血流出來有很快被雨水沖刷掉。
雨越下越大,身後的小女孩突然從亭子裏衝了出去。
她出獄後,按着小敏給的地址,把這孩子從鄉下小鎮接到京海。
這一路上,冬兒從未開口叫過她一聲媽媽,沒有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
可現在冬兒叫了,卻叫的人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冬兒,乖,冬兒不會死,媽媽不會讓冬兒死的。”
南煙怕孩子淋雨感冒發燒,趕緊抱着她回了亭子。
身後的大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南煙回頭,看見黑色的大傘下露出一張熟悉卻冰冷無情的臉。
她慌忙撲倒在他的腳下,忙不迭的磕頭,任骯髒的雨水玷污她的面龐:“哥,求求你,借我點錢吧!”
“別叫我哥!”南天狠狠的踹了她一腳,南煙一個後仰,狼狽的跌坐在積水裏,衣服褲子泥濘不堪。
南天看到她這副乞丐不如的模樣,突然覺得很解氣,曾經的南煙有多高傲,如今就有多下賤。
明明他纔是南家的長子,可是爺爺寵她,事事都要壓他半頭。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作孽還連累南家蒙羞,所有豪門世家都不願意跟他們沾上關係,家族落敗至今,在京海根本擡不起頭。
她該!
他從口袋掏出一沓紅色鈔票,狠狠甩在她臉上:“滾,別在這裏哭喪了,還嫌南家被你害得不夠慘嗎?”
鈔票鋒利的邊緣從她的臉龐劃過,血珠子頓時鑽了出來,不過很快被雨水沖刷。
她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在雨中佝僂着身子用那雙骷髏似的手撿起一張張散落的鈔票。
像寶貝一樣緊握在手裏,就連掉到臭水溝的錢也不放過。
臭水溝,很髒,很臭,多雨的季節讓垃圾堆積在一起,腐爛,惡臭。
曾經那個重度潔癖的南煙居然跳下臭水溝去撿錢,不過一百塊而已!
南天心頭的火,莫名其妙的竄了上來。
“南煙,你的尊嚴呢?我在侮辱你,你看不出來嗎?”
他咆哮憤怒,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是明明被侮辱的人是南煙呀。
她是南煙,南家驕傲,自信,張揚跋扈的南家大小姐,竟然爲了這麼一點錢跳臭水溝。
“謝謝您的慈悲施捨,我會記着您和南家人的恩情。”
南煙從臭水溝裏爬起來,雙腳滿是黑色的污垢站在南天面前,給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像是從未遇見過的陌生人一樣,客氣,感恩,態度虔誠。
南天這纔看清楚南煙的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忽然間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想吼,想罵,可是最後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