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義正辭嚴地指責我,你沒資格。”
“隋辯,你的心思我清楚,你是自己搞不明白這些珠寶的關竅,所以才設局引我出來,我就不該太心急!”
烏法氣得渾身發抖,他好歹是個珠寶鋪掌櫃,做過多年生意,怎麼就被騙得昏了頭!
“沒錯,看來你很瞭解自己的弱點,不,應該說是你們狄戎人的弱點。”
謝長魚看着手下把其他人都綁了,才坐下來對着烏法。
“你現在有兩條褲可選,一,去死,我的人會把你裝進麻袋,扔進河裏;二,招供,把你知道的有關珠寶的祕密都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對了,你的選擇不僅關乎你個人,還關乎到你的夥計們,你不說,他們也會陪着你死。”
謝長魚說得面無表情,又穿着件黑披風,看起來就像索命的黑無常。
烏法還在猶豫,身邊被堵上嘴巴的夥計們都不行了,一個個盯着烏法,眼神哀求,喉嚨嗚嗚發出叫聲。
這是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完成了重重有賞,烏法本來高高興興的,如果這次任務能辦成,他就能離開盛京回狄戎了,那裏是他的家,也更安全。
如果他背叛了大人,結局怕是不敢想。
“我不能——”
烏法小聲道。
“很好,有骨氣。”
謝長魚一揚下巴:“我這人向來不爲難有骨氣的人,來人,從下面跪着的這羣人裏,隨便挑一個扔進河裏。”
“嗚嗚嗚!”
被拖走的人使勁掙扎着,憤恨的目光像箭簇一樣,恨不得將烏法釘穿在地上。
“今晚夜色不錯,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每過一刻鐘,我就隨機殺死一個人,算算人數,兩個時辰之內,天亮之前就解決完了——烏掌櫃,長痛不如短痛對吧?”
烏法緊閉着嘴巴,冷汗緩緩流了下來。
他不是沒心肝的人,看着手下死去,說良心安穩是假的,可是大人……他不敢違背大人,大人會殺了他的。
“下一個。”
謝長魚隨便挑了一個:“就是你了,來人,先給他灌啞藥,再把他的腸子擰出花來,送回我府上逗貓。”
雪亮的刀已經準備好了。
“別!”
烏法這下破防了,他受不了人死得太慘,被選中的夥計也鬆了口氣,緊緊盯住烏法的目光終於不再是怨恨。
“人還是要有點愛心,烏掌櫃,你做得很對。”
謝長魚吩咐人把刀收起來。
“說吧,說完了,我放你走。”
“珠寶是西域的祕密。”
“別說廢話,不是西域的祕密還能是大燕的?”
謝長魚翻了個白眼。
“西域有一個神女,不,她是半路出家,早些年是做珠寶鑑定的,是她研究出來有一種珠寶裏面有特殊物質,而這些珠寶分佈在大燕西北,所以委託我們狄戎人交易。我們狄戎沒有技術,提煉出來的東西西域會分我們一部分。”
“說清楚點,什麼神女,什麼特殊物質?”
謝長魚對此十分好奇。
“那種特殊物質叫‘陰燃子’,只在特定的珠寶中有。”
烏法講述道,在葉禾的刀慢慢放下後,蒼白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點血色。
謝長魚沒聽過這個東西,但她覺得奇怪。
“如你所言,珠寶中有陰燃子,西域拿它來做迷香,你不覺得它的成本過高了嗎?”
迷香的主要成分大多是曼陀羅花、鬧羊花之類的植物,雖然不常見,但並不稀罕,也不貴,只需要特殊一點的煉製爐即可。
而珠玉寶石可比植物貴多了,難道西域的人是錢多沒地方燒嗎?
“不是這樣的。”
烏法搖頭,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這裏沒有外人。”
“它……用來做迷香是最低端的,更大的功效是做炸藥火藥。”
烏法嘆了口氣:“是這樣的,西域把鑑定方法教給我們,讓我們去找去運,運回來後他們付一半錢,剩下的用提煉出的陰燃子抵,但他們不肯給多了,只肯給少量、或者說純度不高的陰燃子,這種做不成炸藥,只能做迷香。”
所以狄戎也不是不想搞大的,他們是搞不出來。
“你身邊有嗎?這種迷香和普通迷香比起來,有什麼特別之處?”
謝長魚是越發好奇了,同時心頭涌起一陣隱憂,她此前可能低估西域了。
“店裏有,是上頭給我的,給的不多,只有兩包陰燃子粉。”
烏法深深地後悔,如果早有預料帶上它,現在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陰燃子迷香的好處是迷暈人更快、範圍廣,比如普通迷香要在相對密閉的空間裏,陰燃子的範圍可以是一整個前院後院。”
“缺點呢?”
謝長魚目光微凝。
“缺點是後勁不足,持續時間短,差不多是普通迷香的一半,但也足夠人幹壞事或是逃跑了。”
謝長魚聽他說迷香,腦海裏卻浮現起深林宮殿的畫面。
怪不得當初所有人都以爲堅固的地基,竟然被炸塌了一角,那時她忙着找出口,全然忘了這個疑點。
結合烏法的話來看,西域確實已研製出不可小覷的炸藥了。
“陰燃子這麼好,你們怎麼不想法子也提煉一下?這樣就不用求人了。”
“隋大人,你說的也太容易了。”
烏法的聲音裏含着怒氣:“西域把他們的技術和機器當寶貝,無論狄戎出多少錢都不賣,他們胃口大得很,而且據說——”
“據說什麼?”
“我也是聽小道消息說的,西域正在研發威力更大的炸藥。”
“你們當初爲何要與西域合作?”
謝長魚問多了,感覺喉嚨有點幹,便摸出一隻橘子來喫。
“我們寶貝少人多,他們寶貝多人少,配合起來能成事。”
烏法說完又陷入了沉默。
“怎麼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