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魚剝掉橘子皮，塞了一瓣進嘴裏。
“當初是不是有個人，分別拉攏了你們？”
她猜得沒錯，話一問出來，烏法就擡頭了。
“你連這個都知道？”
“笑話，你爺爺我什麼不知道。”
謝長魚呵呵一笑。
“不過我沒見過他。”
“廢話，你這級別當然沒見過。”
謝長魚心說她都手握重虞暗樓曼珠沙華了，也沒真正確定幕後者到底是誰，更何況區區一個珠寶鋪店主。
“大人叫他少主，還說我們按照少主的計劃來，將來會得到更多。”
“你家大人是？”
“他會殺了我的。”
烏法渾身顫抖起來。
“是拉畢爾吧？”
謝長魚輕輕鬆鬆就猜出來了，當年她征戰西北時，記得狄戎有個叫拉畢爾的王子，勇武中帶着暴虐，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能讓這種人爲之臣服賣命，也只有“少主”這種神祕人能做到了。
烏法這下抖得更厲害了。
“不要緊，他不會知道的。”
謝長魚又吃了一瓣橘子，清冷的橘香撲在烏法耳邊，讓他打了個寒顫，恢復了一點清醒。
“我可以放你回去，你把那些珠寶運過去，剩下的就說沒找到，想來他也不會就此疑你。但我要派着跟着，順便盯着你，珠寶的運送過程我要知道。”
謝長魚說是商量，其實也沒給烏法拒絕的機會，葉禾鋒利的刀就貼着他的脖頸。
“隋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當間諜？”
烏法一邊爲自己僥倖獲得生機而慶幸，一邊又爲日後感到惶恐。
“差不多，我會安排一個線人，你定期把收貨的信息彙報給他就好。不過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會讓死得非常難看的。”
“我不敢！”
烏法連忙保證：“隋大人給我一命，我以後都聽您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
過了兩天，隋府被盜的案子消停了，對外說法是賊自首了。
謝長魚把屋子裏剩下的珠寶收掉，對着虛空出神。
那個叫寒山雪的西域神女，是怎麼知道大燕西北有特殊的珠寶的？她一個在西北待過的大燕人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麼說，寒山雪或者她背後的人，是對大燕西北有着很深的瞭解，極有可能在那裏待過的人。
她需要大燕西北的礦山分佈圖。
“主子，陸公子讓人傳話過來，說您的事情若是處理完了，就去北安樓和他喫頓烤鴨，慶祝一下。”
“正好，我這邊也需要他。”
謝長魚眼睛一亮，重新抖擻起來，放下思索向烤鴨奔赴了。
陸文京已在包房裏等她了。
“小虞，昨天廚子換了新配方，我一嘗覺得特別好，你快嚐嚐。”
陸文京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
謝長魚夾起一塊鴨肉，放到嘴裏還不用細細品嚐，就大喫一驚。
“太好吃了，居然比以前更好喫！”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直接把今天要問什麼給忘了。
“裏面不會放了罌粟吧？”
“哈哈，那倒沒有。”
陸文京拍手笑道：“你之前忙得一直愁眉苦臉，看你今天這麼高興，我也很開心。”
他的小虞就該永遠快活。
謝長魚吃了個飽，又打了個嗝，纔想起她的正事來。
“對了，小京，有件事要請教你。”
“說吧，什麼事？小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文京蹺起一條腿，身體往前傾了傾。
謝長魚便將昨夜審問烏法的事說了。
“你做的生意遍佈大江南北，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西北寶石礦相關的？”
“有是有，不過珠寶方面我一向把重心放在金銀上，對寶石和玉沒有很多關注，開採的寶石礦就一個，規模也小。”
陸文京見她喫得差不多了，便道：“我在畫過一個全大燕範圍的生意地圖，裏面包含了西北，我帶你去陸府看看。”
出了北安樓，謝長魚便鑽進陸家馬車，一路去了陸府。
地圖在陸文京書房的密室裏。
長長的卷軸展開來，西北角邊對應着大燕朝的西北方。
陸文京在那邊的生意不多，就連珠寶中僅有的一座寶石礦，還是挨在南北分界邊上的，勉強可以說在西北。
“真是奇怪，你說狄戎和西域人在西北開礦，可大燕的礦產其實多與南方有關。”
陸文京搖了搖頭，盯着地圖不語。
“寶石一般什麼地方有？高原、山地、湖泊邊上？”
謝長魚對寶石的了結不多。
“古書上對此的記載是沒有影響，最初它們都是熔液，然後由達到一定溫度的岩漿給予壓力，讓它們變成一個核，再結晶，最後就有寶石。”
陸文京的回答讓她再次失望，看來通過地形去找也不行。
“古書上還說，很多寶石埋藏在地下，但大燕不擅長幹這個。”
“哪邊的地下？”
“很早以前看過的，現在早就忘了。”
陸文京滑坐在椅上，撐頭回憶了好一會，才道：“我記得是小時候看的，當時好像在一間像宮殿一樣的地方，是藏書的，裏面有夾書用的菩提樹葉的味道，架上有很多匣子，我隨便抽了一本打發時間，那本書很薄，我很快就看完了。”
“如果是宮殿的話，不是皇宮就是寺廟了。”
謝長魚琢磨着道。
“可我小時候不喜歡去寺廟。”
陸文京本質生意人，他對寺廟有敬畏，但談不上願意去裏面翻書閒坐的地步。
“不會是宮裏的藏書閣吧？”
排除寺廟後只剩下這一個選項了。
“但有一年皇宮不是重建了嗎？藏書閣也被改建了，裏面存放了不少機密文件，不像以前那麼好進了。”
謝長魚回想道。
當年王公貴族們去宮裏的宴會，席間小孩子們可以在皇宮的一定範圍內玩，藏書閣也可以去，但現在經過一番重修，能暢通無阻直接進入的怕只有厲治帝本人了。
“白燁！”
陸文京忽然一拍大腿：“他不是去做祕書郎了嗎？”
白燁成了狀元后便直接進入祕書省，從管理皇室圖文經籍的工作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