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小賣部”
見鄭抱星自如地搭上自己的肩膀,張翰林下意識地要脫身離開,只是突然想到他已然回到了高中時期,不需要與任何人保持距離,略微僵硬的身子也漸漸放鬆下來。
“我覺得你放假回來變得怪怪的,話也少了很多,怎麼了”
鄭抱星看似漫不經心地低聲問話,讓張翰林忽然有些感動,也許同桌的情誼就是這樣,絕不會把關心的話訴諸於口,只是狀若隨意的問一句,就足以顯出他的關切。
“沒什麼。”張翰林揉了揉眼睛,笑着說:“可能是昨天沒睡好吧。”
“噢噢。”鄭抱星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兩人沿着來時的路回去,經過教學樓卻不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走幾十米,就到了門庭若市的小賣部了。
琳琅滿目的各類物品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這個承載了無數課間時光的小賣部,綻放着獨特的魅力。
“好香啊。”鄭抱星脫口而出,立馬快走向右側的隊伍中。
不得不說,樂和一中的學生素質還是相當可以的,即便在無人監管的小賣部,仍舊按照先後順序排着隊等候。
放眼看去,右側櫃檯上立着幾塊紙板,分別寫着“茶葉蛋”、“玉米”和“純肉烤香腸”,紙板後,就是兩個煮鍋和一臺“臺灣風味”烤香腸機。
輕柔半透明的白紗布蓋在煮鍋上,仍舊可以聞到水煮玉米的清香和茶葉蛋的鹹香氣息,隱約中有茶葉的味道蔓延開來。
但最惹人矚目的,無疑是那在烤腸機中緩緩旋轉的紅腸。
說是純肉烤香腸,這自然是小賣部老闆打的噱頭,不過烤紅腸那股強烈的香氣,表面紅得透亮、撒着孜然粉和些許胡椒粉的賣相,以及一口咬下去那種衝擊着味蕾的幸福感,也不關心是不是純肉了,健不健康了,反正香就完事了。
上完兩節課,又經歷廣播操的運動,有些早上來不及喫早飯的學生,這會兒倒是買茶葉蛋和玉米的居多。
“說起來,今年臺灣似乎就有一檔節目播出,某嘉賓關於茶葉蛋的談話視頻被轉播到國內的網站,幾年後興起大陸人喫不起茶葉蛋的調侃,甚至成爲一種梗,當真是匪夷所思。”
認真,你就輸了。
張翰林搖搖頭,在排隊的過程中,又將目光投到左側。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冰櫃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雪糕冰棍和飲品。
“是綠豆冰沙。”
小時候常喝的飲品,綠油油的外包裝看上去很是小清新,可誰知後來被媒體曝光一部分無良商家在小作坊裏製作,成本低倒也罷了,關鍵是蒼蠅環繞,十分不衛生。
看到這新聞後,有時候路過街邊的便利店看到這款飲品,張翰林再也不敢買來喝。
除此之外,還有巧樂茲和隨變雪糕擺放在最上面。
“喜歡你,沒道理。”
耳熟能詳的宣傳口號就印在外包裝,當時尚是如日中天的“百變天后”張韶涵和“亞洲舞王”羅志祥聯袂爲這款雪糕代言。
而巧樂茲這款品牌的代言明星一換再換,甚至連宣傳口號也隨之更易,它註定成爲一代人過往的回憶。
至於隨變這款看上去很“隨便”的雪糕,風靡多年仍舊佔有一席之地,經典香草口味曾經是張翰林的最愛,巧克力脆層咬下去,混合着奶油特有的甜膩,在炎熱的夏天帶來不一樣的香甜。
真正隨你而變。
可惜年紀漸長後,張翰林反倒喜歡上那些簡簡單單的棒冰,也許沒有那麼多的花裏胡哨,可冰涼的甜味,足以緩解炎熱的心情。
冰櫃後方的櫃檯,則是各種各樣的零食。
久經不衰的各種辣條都是紅彤彤的,好像釋放着獨特的魔力,光是想象喫進嘴裏的那種感覺,就可以促進唾液分泌。
一塊錢四個的親嘴燒堪稱學生時代性價比最高的零嘴,其中綠色款的賣辣雞汁味、紅色款紅燒牛肉味,以及黃色款的川香風味,入口咀嚼後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甜辣口味。
唯一要注意的是,因爲氣味濃烈,如果在班級喫,很可能惹來班主任的重點關注。
“還有鄉巴佬的大雞腿和大鴨腿,嘖嘖。”
張翰林目光一亮,這時候的鄉巴佬滷製品還是許多人心中的白月光,但價格也不便宜,一小袋包裝的雞腿就要三塊錢,幾乎相當於一頓早餐,故而買的人並不算多,只能遠遠看着砸吧嘴。
“你買什麼”
這會兒鄭抱星已經付了錢買了根香腸在啃,脣邊沾了星星點點的胡椒粉。
“呃,我看看啊。”
張翰林倒是不覺得餓,不過來都來了,他指着煮鍋,讓小賣部大叔用透明的小塑料袋包了根水煮玉米。
“多少錢”
“一根兩塊。”
從口袋掏出兩張一塊錢遞給大叔,張翰林感受着出鍋玉米的溫熱,心裏不禁感慨:
“真便宜啊。”
2011年的物價遠不像後來那麼誇張,這時候的烤香腸一塊五一根,烤玉米兩塊錢一根,想想都覺得很是匪夷所思。
猶記得有一次下班時飢腸轆轆,在路邊攤買了根玉米暫時解餓,那根玉米賣十塊錢,讓張翰林喫的時候十分心疼,連一顆玉米粒都沒有落下。
時光流轉,重回高一的張翰林只覺世事變遷、萬物生長,只有錢包一如既往。
啃着玉米,本身的鮮甜與鹽水所帶來的鹹味混合,反而有一種獨特的濃香,飽滿的汁液從玉米粒中迸出,在口齒間滋潤,留下絲絲清甜。
好在大課間從9:05到9:35,足足有三十分鐘,張翰林兩人喫完後,在旁邊的洗手池隨意搓洗片刻,聽到上課鈴響,連忙朝教學樓二層跑去。
第三節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