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她作爲被告出席了，披頭散髮的女生、憔悴的面容、失去了焦距的目光、凌亂不堪的衣着，這一切都早已和最初青春洋溢的女生不一樣了，簡直是判若兩人。無論法官問什麼她都不說話，女生從頭到尾都只低垂着頭低聲呢喃着一句話“怎麼會這樣”正是這一幕刺痛了眼鏡男和西裝男的心，也是從那時開始，二人就覺得瑞明投資有問題。
但是也和其他那些他們認爲有問題的公司一樣，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真的有問題，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所以在聽到王澤親口說出舉報信上的內容都是真實的時候，二人一臉憤怒地盯着王澤，彷彿要將王澤生吞活剝一樣。但是兩人還都保持着理智，並沒有打斷王澤的話語，在王澤詳細的說他是爲什麼爲瑞明投資做這種事的時候。
西裝男和眼鏡男二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出現了一絲瞭然的神色，他們兩人評心而論，換位思考的話，確實也理解王澤，剛進社會的畢業生對於很多事情的後果都沒有什麼正確的認識，面對大量利益的誘惑，又看不到足夠的危險的情況下，很少會有人能夠冷靜、客觀地分析，分析爲什麼對方會給自己這麼大的利益。
就算看到了一定的風險，但是因爲閱歷、經驗的不足 在他們的眼中收益依舊是遠遠大於風險的。
法律法規是維護社會治安的，每一條法律法規都是有他的作用的 很多年輕人經歷不足 或者自視甚高，大學學了幾天法律就自認爲明白了法律的制定情況 在他們看來很多規則、規章制度存在着不合理的地方 法律條文太過僵化，在限制了很多錯誤的同時也使很多正確的事情同樣被限制了。
這些人對於法律法規的很多條款存在着輕視、或者不滿 一般情況是是不會觸犯法律法規的，但是一旦面對很大的利益的時候，他們會用自己的知識、閱歷去判斷，即使輕微觸碰法律的紅線 這些人也會認爲自己做的事情並不是這個條文主要針對的對象，自己的行爲只是被這個條文“順便”覆蓋了而已。
在他們的認知之中，自己並沒有什麼錯誤，之所以觸犯法律法規，是因爲法律法規制定的有問題，條文太過僵化 這些條文並不是針對自己這種情況的，他們認爲法律之外還有人情，所以即使知道了自己觸犯法律，但是仔細思考過之後還是回去做。因爲在他們的認知之中自己並沒有什麼錯誤。
眼鏡男和西裝男聽到王澤說這一段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 他們抓過很多違法違規的人 這些自然是清楚的 對於王澤的做法，他們雖然不認同 但是可以理解。更不用說當時王澤還面臨着董事長的威脅 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面對來自業內大佬的危險 那自然是十分害怕的，之前看過的什麼電影、、電視劇中的情節估計一瞬間就全部出現在腦子裏了，人一下子被嚇唬住也很正常。
當二人聽到王澤說一次又一次的坑了各個市場經理，逐漸後悔的時候，二人眼中出現了一絲同情，他們很清楚王澤說的那種感覺。
這種事情做了一次之後，自己就會明白其中蘊含的貓膩以及可能面臨的各種問題，會看清楚事情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自己就會後悔、會內疚、會自責，但是已經沒有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錯已經鑄成了，人也已經回不了頭了。
就好像一個吸毒的人，最初僅僅只是因爲好奇進行嘗試，但是有了第一次之後，即使他事後很清楚自己可能會面臨着什麼，但是也已經停不下來了。
就好像很多電影、電視劇中上演的一樣，很多殺人不眨眼的黑幫老大都會通過誘惑、威脅等手段，讓新進幫派的小弟親手殺幾個人，這樣做那個小弟的手上就同樣沾了血，身上也同樣背上了人命，這樣就不用擔心有朝一日這個小弟良心發現去報警抓他們了，因爲如果他這麼做了，那這個小弟自己也跑不了。
王澤坑了第一個市場經理之後就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了，但是當時已經晚了，事情已經做了，要想保全自己就只能一錯再錯下去，這樣就會在這個泥沼中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但是因爲內心愧疚，看着那一個一個市場經理的悲慘下場，想着那一個個童真、稚嫩的臉龐最終一臉的不可置信的樣子，午夜夢迴的時候，想想自己曾經親手毀了多少優秀的年輕人的前途。
特別是這些方式方法，這些具體的操作細節還是自己設定的，眼鏡男和西裝男可以想象出王澤是多麼的難受，是多麼的愧疚，是多麼的自責。
他們知道王澤心理也並不好受，否則也不會基本上每週都要拿出一天的時間去敬老院、去孤兒院做公益了，他們知道王澤這是爲了贖罪，這是爲了能夠讓自己的內心安穩一些，至少減輕一些疼痛。
但是同時他們也知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樣做一開始還可以，之後的效果會越來越差，最後基本是沒有效果的。
他們見過太多向王澤這樣的人，最後在這個泥潭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最後因爲“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被監管機構查到，最終沒有什麼好下場，這樣的人確實可恨，他們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反過來想，這樣的人也確實很可憐，他們這樣的人也曾經胸懷理想、心懷遠方，他們也曾經是遵紀守法的人。
但是誰知道一入行就面對這樣的事情，當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他們的手早就已經沾染了鮮血、他們的身上早就已經揹負了罪孽，確實會有些人選擇長痛不如短痛，毅然決然的維護自己心中的正義，但是眼鏡男和西裝男知道，大多數這樣的人在面對這樣的處境下都會選擇逃避，不敢去面對。
這一逃避，既不選擇接受、也不選擇拒絕，那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就會被錯誤的河流越衝越遠，他們在泥沼中也就越陷越深，最終看不到光明、周圍一片黑暗，從此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之中。
想到這些西裝男和眼鏡男看着王澤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少了幾分憤怒和凌厲，原本我進城泉的雙手也放鬆了一些。。
但是二人依舊沒有說話，聽着王澤繼續的敘述當王澤說他再也受不了內心的煎熬，最終決定將他自己之前蒐集的證據整理出來，謝了那封實名舉報信併發送給監管機構之後。
眼鏡男和西裝男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敬佩，對的就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