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在哪兒......”
白牧川喉嚨嘶啞。
“我很安全,如果順利的話,我會帶着司南先生一起回去。”姜夕眼神涼涼的,語氣淡然堅定,“大哥,別試圖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更不要爲了交換我的線索,答應姜正國任何條件。他,不值得原諒!”
語罷,姜夕掛斷電話,關機後扔進包裏,一氣呵成。
她的動作,代表了她的決心。
聽着“嘟嘟”的忙音,白牧川再次撥打過去,發現手機已經關機。
他怔在原地許久,仔細回憶姜夕會去的地方,可大腦一片空白。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
那個視姜夕如生命的男人!
白牧川電話撥打到帝景別墅,接電話的是家裏的傭人。
得到的答案是,“先生不在,聽說去找太太了。”
薄寒沉去找姜夕了......
一時間,白牧川分不清心裏到底是何種滋味。
有薄寒沉在,姜夕不會出事。
可是,他不想讓他與姜夕有任何牽扯。
掛斷電話,白牧川失魂落魄的坐在車上,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像個被拋棄,無家可歸的孩子。
明明就知道,她們之間......不會那麼容易結束的。
——
此時,窮人巷。
姜夕將手機扔進包裏,不着痕跡的吸了口冷氣,轉身便撞進一雙深邃,如同淬滿冰霜的瞳眸裏。
男人一身黑色長款大衣,襯得挺拔的身姿更加高大,又因爲戴着面露,周身縈繞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神祕和魅惑感。
只看一眼,便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見自己轉身,才幽幽開口:“姜小姐,再耽擱下去,這人也不用找了。”
這聲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痛快,連帶着語氣都染上幾分危險。
姜夕愣在原地,皺了皺眉頭。
不就是接了個電話,怎麼就招惹到他了?
“夕姐,我們走吧。”
桑桑瞄了眼自家薄爺冷冰冰的背影,竄到姜夕身邊,小聲提醒,“夜先生估計等我們太久,不高興了。”
姜夕抿嘴,她打電話也沒打多久啊......
好吧,有求於人,還讓人家等,是她的錯。
姜夕摸了摸桑桑的頭,拉着她,加快速度跟上前面夜先生的步伐。
“夜先生,剛纔抱歉。”
夜先生轉過頭,剛好看見兩個小姑娘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好不容易舒緩的情緒,瞬間又冷了下來。
“走快點!”
男人並不搭理她,加快速度。
姜夕盯着他的背影,漂亮的小臉氣得蒼白,忍不住嘟囔一聲,“我不是道歉了嗎?這個夜先生怎麼那麼傲嬌!”
桑桑舔舔嘴脣,默默將手從姜夕掌心抽出來,嘿嘿一笑:“沒事,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哦。”
姜夕心情也不好。
尤其是聽見白牧川說,司南已經去世的消息。
調整好狀態,安靜的走在夜先生身後。
沒走多久,兩人已經齊平在一條線上。
她沒有加快腳步,是這男人故意放下速度等她。
這種感覺......
姜夕看了眼目不轉睛,戴着面具的男人,然後匆匆挪開,心跳似乎有些亂了。
是因爲桑桑那一句“薄爺暈過去”的緣故,她心頭掛念,所以才覺得眼前這男人,像薄寒沉嗎?
......
沒多久。
姜夕再次出現在破爛的房屋門口。
令她意外的是,老人不再像上次那樣髒亂,今天的他穿得格外齊整。
衣服雖破,卻一絲不苟。
雖然頭髮長得遮耳,可依舊打理得格外乾淨。
像是在準備迎接,什麼重要貴賓一般。
像是早就猜到她會再回來,老人並未驚訝,摸索着站起身後,微微一笑:“是姜小姐吧?希望我沒記錯!”
姜夕站在距他兩米遠的地方,指尖蜷在掌心,眼神深邃,“沒記錯,我是。”
“你說你是他女兒的朋友!”
這語氣,是篤定的。
他口中的“他”,是司南?
姜夕有一絲興奮,慶幸自己決定再回來一次。
“沒錯,我不是司南先生的親生女兒。但卻做了他名義上五年的女兒,與我而言,他就是我父親。”
聽見姜夕的話,老人蒼老瘡痍的臉,露出一絲絲動容。
許久,才聽見他沙啞渾濁的聲音,“他的女兒,還活着嗎?”
“還活着!”
姜夕喉嚨哽了哽,朝着老人走近,低聲回答:“先生,他的女兒還等着他回家。請你告訴我,司南在哪兒......”
提到“司南”兩個字,老人的身體顫了顫,佝僂的身子越發彎曲,像是遭受疼痛,承受不住一般。
“他......”
姜夕依舊站着,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她抱着希望,姜正國或許是騙她的。
司南並沒有死,他還活着。
等着家人帶他回家!
“他死了!”
腦海中還在幻想,“死了”兩個字忽然傳入耳膜,彷彿千斤重的石頭狠狠砸了下來。
姜夕只覺得“嗡”的一聲,她眼睛黑了黑,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
夜先生站在她身後,手臂替她撐着身子,黑暗的眸子流轉着冰冷的光芒,“上次爲什麼不說?”
姜夕也擡起眼眸,眼尾滲出一絲冰冷之色,“他是怎麼死的?”
老人頓了頓,決定將當年的事,全盤托出。
“我第一次遇見司南,是在十多年前。他雙目失明,被故意扔到了窮人巷。差點死在水塘裏,是我救了他。”
“剛進來時,他想盡一切辦法想離開。可身上沒錢,渾身是傷,再加上眼睛失明,壓根走不了。”
“進來大概一年的時間,他便患上了瘧疾......”
姜夕安靜的聽着,眼底露出一抹冰霜,“被人故意扔進來的?是姜正國?”
老人仔細回憶,搖頭:“聽他的口氣,是個女人。”
女人?
姜夕腦海中,頓時閃過趙春華的身影。
除了她們夫妻,沒人再有如此大的敵意。
“妻子自殺,女兒走丟......長年病痛的折磨,徹底將他壓垮。進來窮人巷不到兩年的時間,他便去世了。”
“原本,他還想着回去見女兒一面,看了眼妻子的墓地,可來不及了。”
聽見老人的話,姜夕眼眶酸澀,強忍着瀰漫上來的水霧。
“他死之前告訴我,說他這輩子可能再也回不去家鄉。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的骨灰埋在最高的地方,他想看看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