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腦子裏亂成一團,眼底劃過一抹暗芒。
“沒事,隨便問問。”
“那就好。”桑桑鬆了口氣,還沒等緩過來,又聽見姜夕開口,“桑桑,那位夜先生確定沒事了嗎?”
窮人巷的毒蛇,真那麼容易治好?
“沒事了......吧,有事就不會放我們走了。夕姐,你放心吧。”
聽見桑桑顫抖心虛的聲音,姜夕更確定這件事有鬼。
如果夜先生真的是薄寒沉,那被咬傷的人,就是他!
紅九找醫生過去,就一切都符合常理了。
“滴滴——”
身後,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姜夕沉思一會兒,調轉方向盤,往帝景別墅方向開去。
......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帝景門口停下。
看見突然出現的姜夕,門口保鏢怔了怔,旋即立刻低頭,驚訝出聲:“太太,您回來了!”
姜夕沒時間計較稱呼的事,微微點頭後,便要往裏走。
“太太......”
保鏢們對視一眼,堵在門口沒有讓開,明顯想將姜夕攔下來。
“你們知道攔我,我生氣是什麼下場嗎?”
“可是太太......”
“我最後說一遍,讓開!”
女孩兒仰着下巴,澄澈的眸子彷彿淬了冰霜,一字一句冷得瘮人,令人不敢違背,立刻乖乖推到一旁,將路讓了出來。
姜夕冷臉收回視線,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匆匆往裏走去。
剛到大廳,便看到一排排的醫生,以及滿室嗆鼻的消毒水味。
這樣突兀的場景,讓姜夕心臟顫了顫,視線不由自主往樓上看去。
擡眸瞬間剛好對上從樓上下來,目瞪口呆盯着她的紅九。
她出現得太突然,門口保鏢來不及通知,紅九張着嘴,結結巴巴開口:“姜......姜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不是陪薄寒沉去意大利了嗎?”
謊言被拆穿,紅九啞口無言。
姜夕擰了擰眉,腳步繼續往樓上走去。
“太太——”
紅九緩過神,往前小跑兩步,擋在姜夕身前,臉色蒼白的盯着她。
姜夕揚起下巴,皙白的臉頰此刻佈滿冷氣,平靜的眸子森冷的望着紅九。
光是一個眼神,足以讓紅九心悸,默默讓開。
姜夕一路走到臥室,看到門口站着的醫生、護士,臉色更加難看。
“太太......”
看見姜夕,李媽感動到眼淚盈眶,“你終於回來了。”
姜夕抿着薄脣,擡眸往大牀方向看去,只見薄寒沉虛弱的躺在牀上,臉上戴着呼吸機,醫生正割開他的小腿,暗黑色的血液不斷流淌下來。
姜夕眸色顫了顫,很快分辨出,是被毒蛇咬傷的夜先生。
她的預感沒錯,夜先生就是薄寒沉!
他竟然騙了她!
姜夕還沒回神,便聽見心臟檢測儀發出“滴滴”的提示音。
一衆醫生臉色大變,立刻着手,注射的注射,放血的放血......
臥室裏,亂作一團。
姜夕渾身血液如同被抽空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醫生搶救那位昏迷不醒,臉色慘白的男人。
腦海中,忽然浮現兩人在m洲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幫她。
受了傷,卻還瞞着不肯告訴她。
“準備注射強心劑......”
醫生的話,瞬間將姜夕的理智拉回,她邁開腳步跑到薄寒沉身邊,目光深深的盯着他,呼吸困難。
“不許他死......”
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看向醫生的眼眶早已猩紅。
大腦失去思考的能力,可心裏卻是不捨得讓他死。
尤其,爲她而死。
十分鐘後,忙碌中的醫生停下來,紛紛擦拭着額頭的汗水,鬆了口氣說道:“薄太太,薄爺已經沒事了。不過解藥沒研究出來前,他的情況都會很危險。”
姜夕眸色深了深,微微點頭。
她就知道,那條毒蛇的毒性如此強,m洲的醫院可能治療得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解藥,會怎麼樣?”
醫生們面面相覷,沉默半晌,才大着膽子開口:“等毒液無法控制,蔓延全身後,會......死。”
死!
這個字,像把尖銳的刀,深深刺入姜夕的心臟,疼痛感席捲身體每一處。
“咳咳......”
牀上傳來男人咳嗽的聲音,李媽的話緊接着響起,“太太,先生醒了。”
姜夕收拾好理智,轉過身,垂眸望着眼前緊盯着自己,面色慘白的男人,抿着脣瓣沒作聲。
“太太,這是粥,麻煩你喂薄先生喫點。”
說完話,李媽立刻帶着醫生離開,順帶貼心關上門。
房間裏靜謐下來,空氣中飄蕩着濃濃的血腥味,頭頂暖橘的燈光晃得人眼睛疼。
剛纔注射過藥物,薄寒沉病情穩定住。
看見站在他身旁,那雙清澈卻平靜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瞧着他的女人,溫柔扯了扯嘴脣。
“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
姜夕輕蹙眉頭,心頭彷彿壓了塊石頭,讓她喘不過氣。
“沒有誰,是我撞見紅九,追過來的。”
姜夕老實回答,絲毫不心虛。
女孩兒猩紅着眼睛,啞聲道:“如果不是我追過來,你是不是打算等死了,再讓人通知我,夜先生?”
她能追上來,看到他腿上的傷,薄寒沉便知道什麼都瞞不住她。也就沒反駁。
“沒事。”
回答得漫不經心,彷彿不痛不癢普通病症。
“沒事?”姜夕嘴脣失去血色,放下手包,端起牀頭的洲,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我問過醫生了,再找不到解藥,你會死。”
剛纔若不是醫生在場,他只怕無法從鬼門關逃回來。
薄寒沉歪開臉,嘴裏沒味,他什麼都喫不下。
姜夕眉頭一皺,捏住他的下巴,掰正臉:“張嘴!”
“淼淼,我不想喫......”
姜夕不作聲,冷冷盯着他,看得薄寒沉毛骨悚然,只好乖乖張開嘴,任由姜夕一口一口的喂自己。
喂下半碗粥,姜夕才放下碗,拿起紙巾替他擦拭嘴角。
準備撤回手時,男人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眉眼溫柔寵溺的盯着她,聲音沙啞:“淼淼,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姜夕沒有掙扎,淡淡凝視着她,眸子轉了轉,嘴角扯出一抹輕笑:“我以爲,你打算以死謝罪。”
“我死了,你會難受,我怎麼捨得讓你難受!”薄寒沉勾脣笑笑,溫熱的薄脣貼在女孩兒冰涼的手背上,幾乎膜拜一般親了親,“但如果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