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爲自己所用的廢棋,依照薄梟心狠手辣的程度,是不會再留下,更不會留在自己十分看重和心愛的兒子身邊。
這世界上,比薄寒念像陸唸的人,多如牛毛。
沒有她,很快還有別人。
就最近的情況來看,薄家這位大少爺,似乎對薄寒念情根深種了。
薄老若是動了薄寒念......
想着,應霜白眸色一暗,竟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吹過。
她突然想看看,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爲了女人違抗自己,薄老會是什麼反應。
“哪裏不舒服,讓醫生看過沒有?”
應霜白恢復一臉的慈愛,輕聲問道。
薄寒庭脣角微揚,眼底流露出細軟的溫柔和,濃濃的愛意,“小念她,懷孕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在應霜白頭頂,轟隆一聲。
懷......懷孕了?
“父親身體不好,又一直唸叨着想抱孫子。既然早晚都要生,不如圓了他的心願。”
應霜白震驚地,站在原地。
整個薄家上下都知道,薄寒唸對薄寒庭沒有一絲喜歡,當初爲了抗拒嫁給他,還差點割腕自殺。
薄老利用她的初戀威脅,這才妥協。
兩人結婚時,薄寒庭處於昏迷狀態。
人醒來之後,她也聽說,壓根沒有圓房。
薄老也懷疑,纔會憤怒地想將薄寒念處置掉。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三夫人,我先進去了。”
“進去吧,別讓你父親等急了。”
應霜白微微一笑,盯着薄寒庭的背影消失,臉上笑容瞬間變爲冰渣,冷得瘮人。
原本,薄寒庭身體不好,薄寒沉不受薄老待見......
這個家,早晚會是寒景的。
可現在,薄寒念竟然懷孕了。
一旦她生下繼承人,她們母子只能在莊園,混喫等死一輩子。
她失去那麼多,卻沒能爲兒子謀得一個好前程。
應霜白捏緊雙手,手背青筋暴出,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不行。
她不能看着事情如此發展。
她的兒子,不能和她一樣,一無所有。
她贏不了陸念,還贏不了她這個病懨懨的兒子嗎?
應霜白深深看了眼禁閉的房門,眼底釋放出一絲森冷的目光,側臉看向貼身女傭,冷聲道:“加大人手,儘快給我找到二少爺。還有......”
“去查查,薄寒念懷孕到底是真是假。”
不信這麼巧。
若是假懷孕,薄老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
安靜的房間裏。
薄寒念穿着單薄的連衣裙,坐在沙發上,雙手抱着雙腿,下巴搭在膝蓋上,目光呆滯地看着窗外。
在她身旁,放着一粒白色藥丸,以及一杯溫開水。
房門敲響。
門外,響起女傭的聲音。
“大少奶奶,薄老有請。”
薄寒念這纔回神,指腹捏着白色藥丸,沉默許久,喝水吞下。
她拿了件白色外套,繃着小臉,在女傭的帶領下渠道薄老的房間。
房間裏,除了薄寒庭,還有兩個醫生,一個女護士。
全是薄老身邊的心腹,照顧他幾十年。
看見他們,不薄寒念便知道,薄老叫自己來的目的。
“父親。”
站定,薄寒念低下頭,恭敬出聲。
語罷,自覺走到薄寒庭身邊。
剛站穩,手便被握住,男人對着她溫柔一笑,隨即吩咐:“給大少奶奶拿張椅子。”
原本,在薄老面前,誰都沒資格坐着說話。
可薄寒念“懷孕”了。
薄老又沒任何不悅,管家立刻識相地吩咐,搬來椅子。
薄老冰冷的目光,落在薄寒念蒼白的臉上,那雙滄桑的眸子雖然有些混沌,可眼神已經鋒利如針。
一切的陰謀詭計,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嗯。”
薄寒念輕輕點頭,“已經有醫生來看過,說一個月了。”
“替大少奶奶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已經打算對薄寒念出手,這種時候懷孕......
爲了個女人,跟自己作對。
真是他的好兒子。
薄寒念被女護士帶到後室,大廳忽然安靜下來。
“寒庭,你知道欺騙我是什麼下場。”
薄老身居高位,氣勢威嚴,一句話便能定人的生死。
“薄家未來的女主人,必須對自己丈夫死心塌地,沒有二心。”薄老繼續道,“她既然不想做,有的是想做的人。”
“天底下,不止她薄寒念一個女人。所以,你......”
薄寒念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初怎麼就選中她了。
“父親,小念肚子裏真的有我的孩子。”薄寒庭聽出薄老話裏的意思,十分嚴肅道,“小念既然嫁給了我,這輩子必然會對我死心塌地。”
“最好如此。”
薄老呼吸有些沉重。
明顯感覺到,他這個兒子,陷進去了。
他寧願薄寒念沒有懷孕......
不然,這件事後期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十五分鐘後。
護士帶着薄寒念從裏屋出來。
“恭喜,薄老。大少奶奶她,確實懷孕了。”
“按照時間推算,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
和薄寒念說的,並無出入。
聽見醫生給出的結果,薄老臉上陰沉的表情纔有些許好轉,拄着柺杖,步履蹣跚地走到薄寒念身邊。
“父親。”
薄寒庭先一步,將薄寒念拉到自己身邊,緊張的保護妻子。
薄老冷冷地瞥了眼薄寒庭,視線重新放在薄寒念身上,眸色深沉,“既然懷孕,就好好養胎。”
低啞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高興。
誰也不知道,薄老心底又在醞釀什麼可怕的計劃。
“是,父親。”
薄寒念恭敬低頭。
“下去吧。”
盯着薄寒念那冷冰冰的背影,薄老目光暗沉下來,若有所思。
”你覺得,她是真心想待在寒庭身邊,還是因爲想活命?”
管家怔了一下,沒敢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少奶奶對大少爺,沒感情。
“不急,生下孩子再處置,也是一樣。”
薄寒庭越是對她上心,他就越覺得這個女人不能再留......
——
從薄老住宿離開,回到私人別墅。
進到房間,薄寒庭就重新拿出一顆藥,遞給她。
“早點喫,對身體沒有壞處。”
薄寒念接過藥,乖乖服下。
“以後,你要格外小心,別再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綻。”薄寒庭拿着紙巾,試圖給女孩兒擦拭嘴角,卻被疏離的躲開。
男人手將僵在半空,尷尬地收回去。
“這條項鍊你戴着,吊住裏面放了一顆藥。如果遇到父親讓醫生來檢查,你及時服下,不會有任何事。”
“嗯。”
薄寒念繼續點頭,像具沒有思想的木偶。
“等再過兩個月,我會想辦法送你離開。”
薄寒庭挪開視線,看向窗外。
輝煌的古堡,像座沒有方向的牢籠,將她寸步不離地困在這裏十幾年。
夠了。
聽見薄寒庭的話,薄寒唸的心臟,忽地刺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