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琴問天下 >第十七章 火露 爲紅顏二尊搶煉丹
    得了指點,離舍小院之中,修靈則迫不及待地展開祕笈,跟隨指引,盤膝而坐緩緩吐吶,感受天地五行變化,引導體內靈元與劍氣交匯。

    不多時,殘劍果然隨着靈元涌入補缺成形。劍隨心轉,碧光幽幽,綠綺騰空而起。

    成了!

    定了定神,修靈則倏地一躍,抓住劍柄。只見劍尖蜻蜓點水,她已身輕如燕躍入半空。

    騰轉挪移之間,嘶嘶破風隨其身形劃出了連貫的風痕。劍鋒如同青蛇吐信、筆走游龍,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

    隨着元氣吐吶,修靈則越旋越快。迅如雷,疾如電,院中杜若鋪天蓋飄揚飛舞。

    正盡興時,突然,體內有一股混雜之力洶涌而至,雙眼,亦越發滾燙。綠綺劍芒似乎被盡數吸進體內,順着筋脈血液噴薄欲出。

    月光反射在劍刃,讓修靈則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她的瞳孔已經變成貓眼綠,渾身冒着芒刺一般的幽碧劍光,如同扎滿了細密鋼針,疼痛不已。

    她迅速屏息,試圖不讓內息繼續紊亂,但是雙手卻不由自主仍在不斷運轉,如同懸絲傀儡手舞足蹈。

    芒針更深,扎破衣衫,沁出了殷紅。

    一口淤血噴出,綠綺兀自飛旋出去,狠狠扎進舍前大樹。瞬間,一道綠光同時向上下兩端疾馳,大樹如遭雷劈,豎分爲二,轟然倒下。

    巨響之際,公孫長琴瞬然出現,一手便攬腰摟住了搖搖欲墜的少女。

    他玉指一點,封住修靈則的穴道,接着一掌引至前胸處,源源將靈力注入她的體內。再翻轉手腕,以掌力引導靈元走向,將紊亂的氣息完全平復。

    修靈則渾渾然暈了過去,“師父……”

    驟然僵冷的笑意凝在了公孫長琴的眸間,他將懷中人輕柔一掂,“喂,你可看清楚,本尊可不是風盡歌。”話音甫落,擡眼瞟見了剛剛現身風中的人影。

    風盡歌蹙眉,一手托起修靈則的細腕,雙指扼脈,狹眸吟道:“她應是走火入魔……幸好你及時趕到。”說話間,眼風掃過了她的面龐,停於她愁困的眉眼。

    修靈則的眼角,溢着隱隱清輝,盈盈水綠。她正於渾噩夢靨中哽咽,“對不起,師父,徒兒沒能將你帶回來……”

    原來,她喚的是她的初離師父。

    心頭一冷,風盡歌黯然凝向初離的墳頭,御風攬過遺落在地的《天地引》,隨手翻看。

    公孫長琴湊過頭來,望着行間手寫的批註,頻頻皺眉,“誰批的?這最後一段,可大有問題。”

    將書卷納入袖中,風盡歌道了一句“你照顧她”,閃身而去。

    ***

    見《天地引》批註字跡如同蝌蚪甲骨,風盡歌便知是飄飄所寫。挾捲去尋,才知修靈則走火入魔原是飄飄爲逞作爲“師姐”的一時之快,竟於不明之處憑空註解。

    處置了頑劣的徒兒,風盡歌又至萬物閣,爲修靈則取藥。

    他爲她擇了兩味藥,一味是培本固元的含靈丸,不但能助她恢復本元,還能助她靈慧通明。另一味是增益修爲的玄黃丹,服用之後,不論習劍操琴都頗有裨益。

    此兩種藥都是以天材地寶煉化而成,得來不易。

    可奇怪的是,原本置放極品丹藥的丈室內,此兩味藥全然不見了。珍貴藥材全由特製的祕匣封存,忽然金蟬脫殼,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四下靜謐無聲,暗夜風吹,月影扶疏,顯得狹促丈室清冷詭異。風盡歌擰着眉,細細推敲祕匣,又燃了燈火,循着櫃格灰塵尋找蛛絲馬跡,忽而“轟隆”一聲,石破天驚。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煉丹房傳來的。

    風盡歌破門而入,卻見公孫長琴左手扶撐着丹爐,右手捂着胸口,面色慘白如薄紙,嘴角滲着一絲鮮血。丹爐內,紅、紫、青、黃、靛五色火焰燒得正豔,流光溢彩。

    “你把所有的含靈丸和玄黃丹都融了?!”

    煙氣飄渺,風盡歌聞見了熟悉的味道,臉色亦隨着五色火焰變了又變。

    兩味藥丸融解之後,無數天才地寶的精粹正在爐火中不斷重新交合,而充斥了整個丹房的天地靈元通過公孫長琴的手掌正源源涌進丹爐。其中有一味藥,顯然是新添的。

    風盡歌踏風上前,拽過了他的右手。一搭脈,吃了一驚,“你震破了心脈?”

    臉色隨即越發凝重,“究竟在煉何藥?”

    勉強抽回手,公孫長琴勾脣淺笑,眼睛瞟向案上一張殘破竹簡,虛弱道:“你們伏羲,有古法制九轉玄黃丹與九轉含靈丸,其功效,乃是普通玄黃丹與含靈丸的百倍。

    而本尊知一偏方。先各制其一枚,再以心頭血爲引融合重煉,可成火露。服用者,五毒不侵,邪魔不入,此外,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心頭血。

    風盡歌頓時一愣,“火露?本尊從未聽過。”

    眼看公孫長琴揮袖成風,爐火愈烈,風盡歌的臉色愈發冰冷,“霞尊是否也太隨便了些?在我伏羲來去自由,拿取自由,看來,真是把天虞山當作緋花岰了。”

    公孫長琴一笑,“風尊若能爲我在此處置一間客舍,本尊感激不盡。”

    客舍?

    天下琴門七十二,還從未見過哪一位琴尊是如此靦不要臉的。

    風盡歌臉色僵硬,半晌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公孫長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笑眯眯道:“風尊若想趕本尊離開,那是絕無可能。且不說風尊未必能勝本尊,偷偷拆了你的天虞山,本尊還是能做到的。”

    風盡歌:……

    俄頃,丹爐中的五色火倏地變成了七色,頓時將室內室外照耀得光華奪目,絢爛無垠。

    轉瞬即逝的燦爛過後,爐火燼滅。一顆煥着微光的彩珠浮在了公孫長琴的面前。

    公孫長琴也不見外,兀自將丹丸搗成細末,用犧勺舀入玉質長頸小瓶,灌了蜂蜜甘露,減了苦味,靜置於案上,待藥水勻和,遞給了風盡歌,“這個,給靈兒喫。”

    凝着玉瓶,風盡歌鎖眉,“爲何不親自給她?”

    公孫長琴趴在案上,雙眼直視着玉瓶,唉聲嘆氣,“你看我現在這樣,站都站不穩當,如何親自給她?火露需製成之後一個時辰內服用。”

    現下,他固然弱柳扶風,但此話說得卻甚是散漫隨性。就算是真,在風盡歌聽來也總像是託詞,忍不住問道:“你與靈兒究竟是何關係?爲何偏不見她?”

    公孫長琴耷拉着眼皮,“和你一樣,上輩子欠她的。”

    他彈指,將玉瓶拋入風盡歌的懷中,再無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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