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雖不情願,但爲了能早早出去,一至樓中便悶頭猛幹,而他天賦中的御土之能也完全體現在了雕琢功夫上,很快就現學現做提前將安排的任務完成,接着就只剩下琢磨如何能偷跑出去找師姐。
伏羲的迴風閣和舞雪閣都設有機關,拂雪認定摸象樓也必有,於是東摸西探各處尋找。宋連城見他如此,搖頭道:“別找了,摸象樓沒有機關,若想出去,除非能解開門上的封印。
拂雪往門扉探去,見門上繪着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不是太極,也非八卦,紋樣怪譎,完全看不出其中章法。他完全看不明白,只能撓着腦袋乾瞪眼。
宋連城又道:“此封印除了師尊無人能解,我也不知其中奧妙。況且就算你現在絞盡腦汁搞明白那畫的是何東西也無用,他們已經出發在了。”
拂雪氣道:“是你害的我,如果……如果你不幫我出去,我就叫師姐再也不理你!”
宋連城一笑置之,“本王又非神仙,你也看見了,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們沒收了我的琴,——就算真有什麼方法可以解開這個封印,也定是無琴不可。難不成我們現做一牀?那也來不及。”
拂雪嘟着小嘴,氣哼哼跺了幾腳,不再理他,又接着東翻西找去了。
摸象樓可謂是“盲人摸象”之典範,首先體現在它的建築結構上。
這是一棟八面體建築,形同寶塔,除了中堂專用作制弦外,八面分別闢出八個正方形房間用以斫琴,而這八個房間內又分隔成八個空間以完成斫琴過程中的不同工序。
因斫琴工序複雜,諸多工具雜物紛亂堆放,加之拂雪又不曾學過斫琴,一時難以分辨各種繁雜物件,乍一看只覺得每一處都相同,兜兜轉轉一圈之後便迷了路,只能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
這一坐也沒往地上看,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把木挫刀上,頓時“哎呦”躍起,下意識地便擡手御風,一下便把小刀飛擲出老遠。木挫刀一股腦兒撞打在了牆壁上跌落,落進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堆裏。
只聽一聲鏗鏘,拂雪還未及反應發生了何事,腳底一空掉入了地下。隨之兩眼一黑,鼻尖腥癢,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此時擡頭,見頭頂有個窟窿,將一綢抖落着滿灰塵的光影投射下來。再看看四周,才發現底下是一間丈室,四周蛛網密佈,塵埃堆積成了灰絨絨的雪團。
百里拂雪使用御土術將灰塵抹走,又御火用靈力維持光亮,發現四壁豎着幾個書架,架上堆着古籍竹簡,挨近看,皆是斫琴相關的法門。
他心下想道:“也好,不如在這些書中找一找有沒有快速斫琴的祕法,若是有,羽師兄就不能拿琴作藉口了。”於是窩在角落翻看,一目十行,且一邊看一邊記。
一日又盡,宋連城不見拂雪蹤影便去找他。當步入天字號房,見了地上的窟窿大喫一驚。他是師曠大弟子,對摸象樓自是再熟悉不過,可也從來不知此樓地底別有洞天。
“這……這是什麼?”宋連城驚道。
百里拂雪沒有擡頭,一邊畫一邊道:“師兄可知此處是什麼地方?我意外掉了進來,發現了一本《神奇祕譜》。確實挺神奇,上面竟然就有門上的圖案,還有說明。”
他停了手,拿起身側的一卷竹簡對照,“原來這個封印是由太陽燭照和太陰幽螢組合而成。它們是盤古開天闢地後,混沌所化兩儀中的陰、陽分別與盤古一眼結合而產生的聖獸。”
宋連城凝眉聽着,故作鎮定,“……那又如何?”
拂雪坐在地上,擡頭望着宋連城:“看你那麼喫驚,應該也不知道……”指了指竹簡,“這個《神奇祕譜》上不僅有圖釋,還有兩支曲子,一曲《太陽》,一曲《太陰》。”
聞言,宋連城越發震驚,上前蹲身取來竹簡細看。他掂了兩下,凝神感知,剛催動靈力,卻只覺渾身一震,吐出一口鮮血來。
“師兄!”拂雪嚇了一跳,忙去拽他的胳膊。
宋連城擡臂拭血,倏地拉住拂雪道:“你可感知過它?”
拂雪點頭。宋連城越發駭然,不可思議地望着他道:“有何感覺?”
拂雪道:“我修爲不夠,只能感知它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東西,可具體有多久遠卻不能知道。不過其上有些盤古開天闢地的描述,說不定是上古之物?”
宋連城又打量了他半晌,纔回神去看其上兩首琴譜。從簡字可判斷陽曲剛勁,陰曲柔美,曲如其名,並無怪異處。唯一能夠印證拂雪所言的,是兩曲皆只用五絃彈奏,確實似上古之作。
可是摸象樓雖是斫琴樓,其中卻無藏琴,拭月亦被師尊收走,無法試奏。
宋連城心下揣測:“凡琴門弟子被罰,入摸象樓前必先沒收寶琴,難道與此密室有關?若果真如此,這些祕譜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還會招來禍患……”
於是收起竹簡對拂雪道:“此乃禁書,不必再看,安心等他們回來纔是。”說罷將拂雪雙手一抱,舉頭一躍,跳出了窟窿。
拂雪卻不甘心,掙脫開道:“師兄別誆人!是不是禁書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呢,哼,要不是無琴可彈,我定破了這封印!”
“呵,好大口氣!”宋連城捏他臉道:“乖乖等着,要再不見你,本王就把你給鎖起來。”
拂雪雖會一些五行法術,但畢竟還是個娃娃,論力氣和實戰都絕非宋連城的對手,只能服軟道:“也行,我在一旁修煉便是。”
於是,宋連城將他丟在中央,自己在一旁打坐,隨時觀察他的舉動,如此直至深夜,見他睡去方纔安心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