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願意,很少有人能不喜歡他。
就像是薛衣人的看重會讓楚留香受寵若驚一樣,楚留香這樣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的尊敬仰慕也同樣會讓薛衣人感到很愉悅。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薛衣人也同樣會對奉承話感到受用,只是要看話是誰說的,又是怎麼說的罷了。
楚留香以輕功和掌法聞名,卻不是不懂劍法。
事實上,就在不久之前,他纔剛剛從一套由李觀魚所創,又由幾位當世高手聯手佈下的劍陣中全身而退。
江湖代有英雄出。
薛衣人的劍法的確堪稱登峯造極,可能與其相提並論的同輩高手也不是沒有。
後輩新人如西門吹雪、葉孤城、令狐沖等等且不說。
老一輩的也有華山風清揚、峨眉獨孤一鶴、武當木道人等劍術宗師。
就連上一輩的李觀魚也在世。
可以說,如今江湖上的劍客絕不會寂寞,只會擔憂難以出頭而已。
可李觀魚家門不幸,有個不孝子不說,又娶了個實打實的妖女煞星入門,如今已經封莊閉門退隱江湖。
風清揚隱居已久,甚至被傳已不在世了。
獨孤一鶴和木道人這等平日裏也不會輕易與人論劍。
薛衣人難得遇到一個像楚留香這樣武功高有眼界口才又好,字字句句彷彿都是貼着心肝說話的小輩一起聊天論道,心情也是難得的暢快。
楚留香不着痕跡地將話題引向歷代名劍。
薛衣人是劍客,與劍客談論劍是再自然不過的話題,薛衣人毫不懷疑,談到興起時,果然頗爲自得地引楚留香去參觀他藏劍庫中收藏的寶劍。
劍客的劍以合適自己爲要,可收藏寶劍就跟收藏寶馬名車或名人字畫一樣,即使用不上,只是看着也賞心悅目。
薛衣人的藏劍庫就在他居所後面,並沒有機關重重的保護,只是爲了方便保存養護裏面的名劍才修建得比較嚴密。
薛家莊的護衛們也會來此巡查,但實際上,鎮守藏劍庫的還是就住在左近的薛衣人本人。
薛衣人如孩童炫耀心愛的玩具一樣,向楚留香展示他的收藏們。
楚留香也的確是大開眼界,見識了許多隻在傳說中聽聞過的寶劍。
如此豐富的珍藏,也許能與薛衣人一較高下的就只有藏龍老人的藏劍山莊了。
薛衣人愛劍,也知道該如何對待寶劍。
他對待收藏的寶劍們可比皇帝老爺對待後宮的美人兒們精心多了。
不過這個比喻放在當朝卻不太恰當,因爲當朝皇帝的後宮裏還連一個美人都沒有呢。
楚留香面上帶着誠摯的仰慕甚至羨慕,專注地聽着薛衣人的講解,目光在一柄柄神兵上逡巡,餘光迅速而仔細地掃過整間劍室,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供隱藏的機關。
突然,他看到一件與劍室格格不入的東西。
“那是”
薛衣人順着楚留香的目光看過去。
這樣一把更像是孩童玩具的木劍出現在這裏本身就已經是件很奇怪的事了,更何況這木劍竟還跟其他神兵一樣,被妥善地供在劍閣上。
看着那木劍,薛衣人的表情倏地收斂了起來,淡淡道“那是舍弟年幼剛開始學劍時我爲他削的木劍,他硬說那是也是神兵,非要放進來,我便讓他放在這裏了。”
楚留香聽了心中一動,都說薛衣人心中唯有劍道,對兒女兄弟都不親近關係頗爲淡漠,在薛二爺薛笑人因練劍走火入魔瘋癲之後更是失望對其不聞不問。
若只看不肖其父的薛斌和薛紅紅,這傳言似乎確有其事。
可藏劍庫對薛衣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卻願意縱容薛笑人將一把玩具木劍莊而重之地跟一衆神兵同樣擺放在這裏,可見薛衣人心中對這一母同胞的弟弟其實是很有感情的。
這事就不好辦了。
楚留香憂心頓起。
昨夜的神祕人只說薛笑人是墓後主使,卻不曾點名此事與薛衣人是否有關。
楚留香不敢露出痕跡來叫薛衣人懷疑,只感嘆了一句便將話題帶過,自然地將目光從木劍上移開。
經此一事,薛衣人的興致也不高了,轉而將楚留香引回正堂喝茶,直截了當地問他此來究竟是何目的。
薛衣人欣賞楚留香是一回事,他當然也有不需委婉的資格。
楚留香苦笑道“前輩見諒,晚輩此來實在是有要事覥顏相求。”
將殺手組織的事情大略地給薛衣人說了一遍,重點強調這夥殺手的種種惡行和他們所用的劍法之精妙。
“晚輩一路追查至此,線索卻斷了,想着前輩乃是不世出的劍客,故此冒昧登門,想請前輩幫忙參詳一下。”
薛衣人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冷笑道“哦這麼說你是覺得我與那殺手組織有關了”
楚留香忙道“絕非如此,晚輩豈敢冒犯,若那些殺手是用毒或是用暗器的,晚輩自當去蜀中唐門請教,偏那些殺手是用劍的,薛前輩以劍法聞名於世,晚輩若是放過前輩不問,豈非入寶山而空回,暴殄天物”
這話說得非常漂亮,薛衣人卻不是真的被奉承幾句便可以被糊弄過去的,身上氣勢絲毫不減,只淡淡道“哦願聞其詳。”
楚留香道“不瞞前輩,晚輩此來也是爲了摯友中原一點紅,他便曾是那殺手組織中的一員,如今已然棄暗投明,卻被組織追殺不得安寧。晚輩與他有過命的交情,爲保摯友安危,也當仁不讓要將那組織挖出來大白於天下。”
見薛衣人神色不動,又道“晚輩與中原一點紅相交,也曾與那組織中的其他殺手交過手,親身見識過他們的劍招,不知能否展示一二,請前輩一觀。”
薛衣人深深看了楚留香一眼,手向外間空場一引,道“如此,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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