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自顧自地錯身而過。
房門處,厲老,媚姐,燕十八三人靜靜地站着。
看着一步步走來的葉秋,他們的眼睛裏閃爍着莫名的光采。
“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燕十八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興奮的聲音中,流露出對葉秋無比的信任。
三人之中,唯有他始終保持着堅定不移的信念。
因爲他很清楚,葉秋無論如何都會來搭救自己。
這種信任,歷經了歲月的洗練,在一次次的磨難之中,逐步建立。
與媚姐和厲老不同,燕十八鞍前馬後跟了葉秋多年。
這一次即便是死,他也毫無怨言。
葉秋,值得他無條件地服從。
而他,也葉秋無保留地信任。
這就是,生死之交。
從被捉住的那一刻,燕十八的心頭就沒有任何的質疑,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從未喪失過希望,也從未喪失過信心。
葉秋走到跟前,擡起手在燕十八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
這纔是他信任的手下,比厲老,比媚姐,比外面跪着的十九妹,更值得相信。
他們之間,脫離了利益的糾纏,是一種兄弟情分的息息相關。
笑容,從燕十八的臉上漸漸消失。
那張臉,重新恢復了冷峻。
目光,堅定不移。
葉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從各自的眼神中,讀懂了彼此的心聲。
葉秋什麼都沒問,燕十八什麼也不說。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片刻後,葉秋腳步輕挪。
他來到了媚姐的跟前,微微笑道:“媚姐,這幾天受委屈了,此事因我而起,真是對不住了。”
相比於燕十八,他對媚姐的態度無疑客氣了許多,但也疏遠了許多。
想要獲得葉秋的信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葉先生,我與洪門都深受您的大恩,這點有驚無險的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媚姐輕輕朱脣,柔聲說道。
態度,愈發顯得謙和。
現在的葉秋,在她心中地位一日高過一日。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也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女人。
此前的媚姐,以爲洪門龍頭之位,就是自己畢生的追求。
如今的她,經歷了東瀛一戰,見識了姬家子弟後,心中又有了更爲遠大的目標。
她比以往更加深切明白四個字:實力爲尊。
沒有實力,即便是洪門龍頭又能怎樣。
在姬家子弟面前,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螻蟻罷了。
人生就像是登山一樣,翻過了眼前的高峯,站在山巔才突然發現,原來一山還有一山高。
“媚姐客氣了”
葉秋笑了笑,淡淡地迴應道。
旋即,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是繼續挪動腳步,來到了厲老近前。
“厲老,讓您受驚了”
他的語氣裏,帶着幾分歉意。
與以往相比,態度柔和了許多。
對這名老人,葉秋沒辦法完全信任,但也相當的感激。
但同時,也給他製造了不少的難題。
聽了葉秋的話,厲老唏噓長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只不過,我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說着話,他扭頭看了一眼跪在院中的姬家十九妹。
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葉秋,有些事你不承認,不代表不存在,事實就是事實,沒辦法改變的。”
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厲老,我姓葉”
葉秋淡淡地迴應着,態度不容置疑。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爺爺說的話,自己姓葉。
此言一出,院內頓時響起一道輕斥聲。
“不,你姓姬,你身體裏流淌着姬家的血液,這一點你永遠都無法改變。”
單膝跪地的姬家十九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俏臉上,佈滿了憤怒與怨氣。
她疾步衝到了葉秋跟前,瘋了似得咆哮着:“記住,你是姬家的子弟,這一點永遠都沒有辦法改變,你以爲你不承認,這件事就過去了嗎”
“不,我可以告訴你,祖地祕境內的高手,會源源不斷地涌出來,找你報仇,將你撕成碎片,就像是當初對待你曾祖父,對待你父親那樣。”
“知道爲什麼你爺爺能活下去嗎,那是因爲他是個廢物,一個讓人看不到希望的廢物,一個連仇人都不屑於動手的廢物”
話音未落,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咆哮中的姬家十九妹,身體橫飛出去。
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你再敢說我爺爺一句壞話,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葉秋惡狠狠地凝視着姬家十九妹,面色一片猙獰。
爺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冒犯的。
剛纔的那一刻,殺意在胸間肆虐。
若非對方剛剛幫過自己,恐怕他真的會忍不住痛下殺手。
突然的一幕,驚呆着其他人。
跌倒在地的十九妹,緩緩地站起身來。
白皙的俏臉,半邊浮腫起來,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
被甩了一掌後,她並未有半點的收斂。
飽含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葉秋。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以爲我是在求你,這是你應該做的,是你欠我們的,是你曾祖父欠我們大家的,姬家是從他手中被外人竊取的。”
“因爲你曾祖父,你祖父,你父親的無能,讓我們這一脈在祕境內受盡了欺壓,你有什麼資格拒絕,你有什麼資格逃避”
越說,她越是激動,越說,聲音越是尖銳。
“在你曾祖父手裏失去的一切,丟失的榮耀你必須親自拿回來,這是你責任,你無法逃避的命運,就算是你不接受,敵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一番話,姬家十九妹昂然不懼地擡起頭。
決絕的目光,與葉秋對視着。
她寧願死在這位少主的手中,也不願坐視祖地祕境的沉淪。
四周,鴉雀無聲。
厲老看着對視中的兩人,嘴脣微微蠕動。
他想要幫忙勸說幾句,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