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黑框眼鏡的辦公室主任，慢慢走了進來。
“局長，車備好了，現在就回去嗎？”
聞言，老局長輕輕擺了擺手。
“再待一會兒吧。”
說完，他自顧自轉過身子，重新坐在藤椅上。
“你馬上給辦公室打電話，發一份正式通知，楚九幽教官在工作訓練中，因意外事故，不幸殉職。”
聽到這兒，辦公室主任臉上浮現出一抹訝然。
隨即，他不無惋惜地說道：“楚教官是個人才，這次真是可惜了。”
“活着是人才，死了不過是一具屍體。”老局長頗有深意地說道：“記住，作爲上位者，不必爲死人惋惜，要學會往前看。”
此時的他，褪去了強者的超然物外，恢復了權勢者的冷酷無情。
“屬下記住了。”
辦公室主任點了點頭，將這句話用力地記在心裏。
死了的人才，沒有價值。
只有活下去，纔能有無限可能。
這是一種權勢者的心態，沒有人情，只有利益。
……
出了辦公室，葉秋來到指揮所外面。
他找到吳局長，一塊驅車離開了基地。
路上，兩人一語不發，車內氣氛沉寂壓抑。
吳局長在開車的同時，不停地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瞄着葉秋。
打死了總局教頭，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真不知道，之前在指揮所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心裏暗暗琢磨之際，耳畔突然想起一道聲音。
“別看了，想問什麼就直接說吧。”
語氣中帶着幾分輕鬆，幾分戲謔。
此時，葉秋臉上的冷漠已徹底褪去，招牌式的微笑重新掛在嘴角。
吳局長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楚九幽教官那件事，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你猜呢？”
葉秋笑眯眯地打趣了一句，看上去心情不錯。
“等待審查結果？”
吳局長不確定地試探道。
葉秋搖了搖頭。
“禁閉自省？”
還是搖頭。
“紀律處分？”
“嚴重警告？”
……
吳局長絞盡腦汁，將安全局處罰規定說了個遍，換來依舊是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他有點沉不住氣了。
排除了所有可能的答案後，一個最不可能答案在腦海中浮現。
卻偏偏，不敢相信，也沒辦法相信。
“你們總局的局長說了，這件事過去了。”
聽到這話，吳局長愣了一下。
吱嘎。
腳下不自覺地用力，踩住了剎車。
越野車猛地頓住，前衝的慣性，讓他的腦袋差點沒碰到方向盤上。
“過去了？什麼意思？”
吳局長扶着方向盤，扭頭不可思議地問道。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行。”
葉秋聳了聳肩膀，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說，一點處罰都沒有？”
這下子，吳局長真的被驚住了。
要
知道，打死的可是總局教頭，不是一般的教官。
楚九幽被譽爲總局三傑之一，今後十有八九要接總教官的位置。
殺人兇手，甚至連一份檢討都不用寫？
這種處理結果，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
葉秋微微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有什麼問題嗎？”
“呃……”
吳局長愕然不語。
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按級別，他和楚九幽算是平級。
按重要性，他一個分局局長，還難以與總局三傑相提並論。
也就是說，楚九幽在局裏的地位，比他還要高上一層。
即便如此，葉秋隨手幹掉後，卻不用擔半點責任。
想到這兒，吳局長的心裏有點不舒服。
假設一下，倘若某天，葉秋看他不順眼……
這種場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就這麼過去了？楚九幽死了，你一點責任都沒有？連起碼的審查程序都不走？”
吳局長還是不太相信，反覆地問着。
葉秋又點了點頭，狹促地反問了一句：“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不滿意？”
“哦！不……不……不，沒有不滿意。”
吳局長隨即回過神來，連連擺手。
“怎麼說了，只是有點可惜，楚九幽在槍械方面，是不世出的天才，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他有點心虛，慌忙地解釋着。
如今和葉秋在一起聊天，他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處於劣勢的地位。
說話，也不想以前那麼隨意，變得倍加小心。
唯恐這傢伙狂心大發，讓他這位分局長，壯烈殉職。
見吳局長一副忙於解釋的模樣，葉秋輕輕擺了擺手。
他謂然嘆道：“在這個世界上，死了的天才，算不得天才，類似的事情，我以前經常看到。”
說完這句話，葉秋的腦袋偏向窗外一側，陷入回憶之中。
眼前，掠過一幕幕過往的場景，根植在他的記憶深處。
……
劉家大宅，密室內。
“人接到了吧？”
滿頭銀髮的劉家家主目光中帶着幾分急切，聲音裏有一股迫不及待的期盼。
“接到了。”
對面，站着一名中年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姓葉的，你的死期到了。”
劉家家主長吁了一口氣，眼睛中迸發出猶如實質的怨毒。
中年人神情有些忐忑，惴惴不安地問道：“父親，這麼做行嗎？被安全局的那個老傢伙知道了，咱們劉家可就危險了。”
“你害怕了？”
劉家主滿臉陰鷙，眼神中厲色點點。
中年人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說：“那老傢伙很看重姓葉的，咱們若是殺了他，安全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聞言，劉家主輕哼一聲，卻並未發火，陰冷的眸中反而露出一抹讚許。
這個大兒子，終於懂得用腦子做事了。
見父親沒有斥責，中年人把心一橫，滿腹的話不吐不快：“父親，爲了給二弟報仇，呈一時之快，搭上整個劉家，值得嗎？”
“呵呵！”
瘮人的笑聲響起，劉家主冷幽幽地說道：“你用不着擔心，只要幹掉了姓葉的，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人死如燈滅，任何人都不會爲了一具沒有價值的屍體，與我們劉家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