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迦:“…”
他的頭腦空白了一瞬。
下一秒,嵇玄俯下身,猩紅的豎瞳深處泛起着溫柔的笑意,好似望着深愛的情人似的:“所以,哥哥,你會嗎?”
葉迦的大腦飛速運轉,他張開嘴,準備回答些什麼。
但是,眼前的男人卻毫無預兆地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鎖骨上。
葉迦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尚未出口的單音被壓在喉間,微微變調。
尖利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刺破皮肉,溫熱的鮮血從傷口中涌出,然後再被冰冷的舌尖溫存地舔去。
葉迦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緩緩從自己的頸間擡起頭。
嵇玄的脣色被鮮血染成妖異的猩紅,與暗紅色的眼瞳相得益彰,他舔了舔脣邊的血跡,微微眯起雙眼,彷彿在品嚐着什麼絕頂美味似的。
如有實質的視線順着青年的側臉脖頸向下滑,落在他被拉扯開來,微微凌亂的領口。
鎖骨線條清晰鮮明,秀美的骨骼輪廓延申進薄薄的襯衫下方,皮膚蒼白潔淨,泛着玉石般溫潤細膩的光澤,深深的血色牙印烙在其上,顯得分外突兀。
嵇玄脣畔的笑意加深,低下頭舔了舔葉迦的耳垂,在他的耳畔低語道:“真好看,不是嗎?”
葉迦感到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層冷汗爬上了他的脊背。
不對勁……
嵇玄這個狀態絕對不對勁。
可是,他現在卻又處於絕對劣勢,不能像之前幾扇門一樣,強行用武力將不配合的人帶離。
但嵇玄雖然看上去十分理智,但是卻絕對不是能夠溝通的狀態。
葉迦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平穩的語調回複道:“確實……”
——不管怎樣,現在至少先把對方安撫下來。
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跑。”
埋首於他頸側的嵇玄發出一聲低笑,他張口咬住葉迦的冷而薄的耳側,在齒間輕而慢地碾磨着:“當然……”
男人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葉迦動彈不得的手腕,聲音中帶着笑意:“瞧……”
葉迦:“…”
“操”。
下一秒,葉迦感到對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腰。
葉迦:“…”
等等……這,該不會是他想象的那樣吧?
記憶中的畫面毫無預兆地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鼓動,重力拉扯着他的身形向下墜去,男人俊美的面容陡然湊近,猩紅的眼眸深處倒映着他縮小着的面容,緊接着,嘴脣上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
葉迦的雙眼微微瞪大。
明明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他還是感到自己的嘴脣上傳來了強烈的,被灼過的幻觸,彷彿被高溫燙傷似的,將那溫度向着他的臉頰顴骨邊緣傳遞。
不不不,不可能,這絕對,肯定是他想多了……
但是,還沒有等葉迦把這個有些恐怖的想法驅逐出他的腦海,對方的手指就順着他的襯衫下襬伸了進去。
冰冷的指腹掠過青年纖細勁瘦的腰線,帶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戰慄,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去你大爺的,居,居然還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樣啊!
這,這不對勁……
在短暫的混亂過後,葉迦開始瘋狂頭腦風暴,絞盡腦汁尋找着能和對方正常溝通的話題。
他的視線掃過遠處白骨地面上殘留的血跡,突然靈光一現,說:“對,對了……”
葉迦渾身僵硬,強行逼迫自己忽視對方手掌帶來的怪異感,乾巴巴地說:“就,外面那個公交車說,我是今天的第二個,是,是怎麼回事?”
他的思路逐漸清晰,說話也變得流暢起來:“所以,那隻女鬼一直在送我的仿製品過來嗎?”
嵇玄頗爲有趣地看了一眼葉迦。
暗紅色的虹膜當中,瞳孔在光線下縮成窄窄的一道線,看上去彷彿某種冷血動物。
不知道爲什麼,葉迦感到脊椎上竄起一道寒意,就好像對方早已看透了自己的企圖似的。
但是,嵇玄只是輕笑一聲:“當然……”
他興味十足地勾起脣:“想看看嗎?”
葉迦:“…”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突然有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嵇玄指尖輕擡,下一秒,白骨地面上發出骨骼摩擦的咔擦聲,一隻巨大的白骨王座出現在眼前。
他拉着葉迦坐了下來。
葉迦的四肢仍舊被那種怪異的力量控制着,只能被迫坐在了對方的身旁。
他深吸一口氣,明智地決定一句話沒說。
緊接着,眼前的地面緩緩地敞開一個空洞,下方的血池彷彿煮沸一般翻滾着,緊接着,一個人形緩慢地從下方託舉上來。
嵇玄一手攬着葉迦的腰,將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擱在對方發頂,輕笑着說:“這是第一個……”
葉迦將目光向着那個浮現的人形看去,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呼吸微滯。
除了頭顱還是完整的之外,其他的位置已經基本上看不出人類的形狀,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個內臟,每一塊骨骼都被細細地拆解開來,然後又被耐心地拼湊回去,看上去彷彿一張血腥凌亂的塗鴉。
嵇玄眯着雙眼,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葉迦的髮尾,若有所思地說:“唔,可能我當時情緒激動了點。”
葉迦:“…”
“當然,下一個我就冷靜許多了。”嵇玄低笑道。
第二具屍體從血池中浮現,那個人形看上去就完整很多了——除了下方的血肉軀體被完完整整地掏空,只剩下一張完整的皮囊空空蕩蕩地掛在半空中。
葉迦:“…”
冷靜?
嵇玄擡了擡手,第三具浮現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和它一起被託舉出血池的,還有另外一個……別的什麼。
葉迦愣了下,在仔細地端詳過後,他才意識到那是什麼。
那是兩個人,被殘忍地拼湊在一起,看上去彷彿一個血肉模糊的大球。
嵇玄平靜無波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那隻厲鬼玩了點小把戲。”
他低下頭,輕吻着懷中青年的發旋,聲音輕柔彷彿絮語:“她讓你結婚了,還忘記了我。”